陈柱子吃了一惊。
但是他没有说话。
默了一默,陈柱子说道:
“爱华,人家当兵的估计能弄到那些票已经不容易了。你再开口跟人家要,怕不合适吧?”
刘爱华愣了一下。她也觉得陈柱子说的有道理。
想那张春阳不过是一个连长而已,恐怕还要往家里寄钱寄票,能匀出些给自己,已是不易了。
再开口管人家要票,确实不太合适。
其实刘爱华根本不知道,就因为张春阳送给刘爱华的那500块钱和那些票,张春阳遇到了一场特大风暴,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当下刘爱华点头说道:
“嗯,你说的对,柱子哥,我不会再管他要了。再说,他以后也不可能再来咱们村,我也根本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话一说完,刘爱华不由愣住了。
好像前不久的那天晚上,她也是这么对柱子说的。
可是,说过这话的第二天,那个大冰块就来到红星生产大队了。
她悄悄往陈柱子脸上瞟了一眼,却看到陈柱子也正愣愣地看着自己。
两个人一对视,不由都苦笑了。
“柱子哥,我都忘记问你了,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把全村人的出行情况都汇报上去,凡是出村的都得找人作证。”
刘爱华想起了那天的事,不由问道。
她当时确实很好奇,可是因为接下来事情太多,她连着往县城往市里跑了两天,也没顾上问这档子事儿。
这会想起来了,才向陈柱子询问。
“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刘爱华手扶方向盘,问道。
片刻的沉默。
陈柱子在犹豫。
刘爱华不解地向他看了一眼。
陈柱子终于下了决心:
“爱华,这个事儿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再跟别的人说了。”
陈柱子一脸严肃地说。
“嗯。我绝对不会再跟别的人说。”
刘爱华乖巧地答应道,心里却在嘀咕,这个陈柱子,怎么这会儿像个小姑娘似的,还要同伴保守自己吐露的小秘密。
“是因为那天发现特务在发报。”陈柱子说。
“啥?”刘爱华大吃一惊,手一抖,车子一歪,吓得刘爱华忙把着方向盘,把车子正过来。
陈柱子目瞪口呆:
“你,你,爱华,全村人都在那儿夸你开车技术高呢,这平展展的大路,你咋开得乱扭呢?”
刘爱华气结。
哥,你要是别宣布这么雷人的消息,我这车能开成这样吗?
“噢,那个,是车子前面刚才有个石头,你没看见,我这,是为了躲开那块石头。”
刘爱华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柱子哥,你是说,真的有特务?”看陈柱子半天没说话,刘爱华再次问道。
“当然是真的有特务。”陈柱子肯定地回答。
刘爱华的心都颤了颤。
难道是真的,村子里有个特务?
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在月黑风高夜,全村人都进入了梦乡,那特务爬起来,打开发报机,滴滴滴,滴滴滴,向遥远的某个地方,发送电报,将秘密发送给敌人。
刘爱华不由有些害怕。
她脑子里迅速掠过村子里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这些熟悉的人中,哪一个,才是那个半夜爬起来发报的人呢?
光是这么想一想,刘爱华都觉得瘆得慌。
以前听说有特务,总觉得离自己很远,没想到特务这回就在自己村子里。
“那,那会是,谁呢?咱村的哪一个人呢?”刘爱华问道,声音有点不受控制地发飘。
“应该不是咱村的。”陈柱子说。
“啥?”刘爱华气得差点倒仰。
哥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大喘气啊?
不过,再仔细一想,陈柱子确实刚才没有说特务就在自己村子里。
是自己这么以为的。
那也不对啊。
“不是咱村的咋来咱村抓特务啊?还要汇报每一个人的行踪?还得有人来作证?这不是逗人玩儿吗?”刘爱华颇有些气恼地说。
陈柱子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因为发报地点就在咱们村子周围啊。所以咱们村和周围几个村,就全都在怀疑排查范围之内。因为县里的警力不足,这才有部队也过来参与的。”
“啊,是这样啊。”刘爱华明白了。
不过,她随即又有些不安:
“那说明特务还是有可能在咱们村里啊,要不然怎么可能在咱们村周围发报呢?”
“咱们村有可能,但是咱们村的可能性不是太大。”陈柱子耐心地解释道:
“我问过了,那当兵的说,发报的地点离别的村子更近。只不过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没有作案的条件,这才对周围的几个村子也进行了排查。”
刘爱华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样啊,那咱们村有特务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太小了,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你想啊,有哪个特务会把发报机背上,跑到别的村子旁边,去发那么一个可怕的秘密的电报呢?他这不是存心找死吗?”
说到最后,刘爱华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柱子也笑了:
“那个当兵的也是这么说的。”
刘爱华愣了一下。
难道她跟那个大冰块还英雄所见略同了?
陈柱子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沉默不语。
驾驶室里一时气氛有些别扭。
天色暗下来。
刘爱华突然感到一阵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