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鸢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那日我也在。”缎面的鞋光鲜如新,一下下踢在树干上,“还是说,我终于也不算做闲杂人等了?”
黄咸略一停顿,便不想与她多做纠缠,直接侧身,眼光触不及她。
可所有仆役皆不承认泄露消息,黄咸无法,只得一个个审问。
唐鸢等了好半天,见还没有轮到自己,直直地盯了会儿中堂开审的男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娉婷几步,站在人群中,挑衅似的发声,“我的午睡时间到了,若是还要呆上许久,那我便先行回院里去,要是轮到我了,再让红翎去唤我。”
黄咸心里乱的很,头都没有抬,大手一挥,“去去去,别跟着添乱。”
唐鸢眼里的斗志、挑衅瞬间灰暗。可她仍要强撑着模样,骄傲地转身,挺直的腰板,都落不进身后人的眼里。
白白忙活了大半天,黄咸什么也没查出来,正烦躁着,黄昶隽回来了。
黄咸立马放下奴役们,毕竟早晨是黄昶隽的提点,他想来是知道些内情的。可黄昶隽咬定什么都不知道,说只是在路上巡街时听说的。
黄咸将信将疑,可在什么都查不出来的情况下,也只能先搁置疑惑。
听说太医要来的消息,黄昶隽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若是太医发现此病非但不传染,且易于诊治,便会将蕋儿带入宫中治疗?”
可黄咸显然没有这么乐观,“若是让太医发现此病易于传染,后果怕是我们所无法控制的。”
黄昶隽自然不会认为这个病是疫病,可他没想到,皇帝竟肯派出太医,并给出接入宫内治疗的承诺,看来,黄蕋在皇帝心中是占了一定分量的。
“爹,推荐我任职郎中令的折子递上去了吗?”黄昶隽沉吟片刻发问。
“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你不知道在何处的政途。”黄咸有些不满,不耐烦地说道,“递上去了,递上去了,就是……”
黄咸想故意买个关子,吓上一吓这个做什么事都一副成竹在胸的养子。
可黄昶隽只是抬眼看了看,也不催促,也不急躁。还是黄咸觉得自己一个长辈跟小辈来这套,脸上无光,悻悻地开口,“就是被搁置了。”
黄昶隽听了,并不觉得出乎意料,反而脑子里有了主意,“明日若是太医来府上,不要阻拦,正常接待便好。我明日与父亲一同进宫,自荐郎中令。”
黄咸早知这养子心思缜密活络,此番也不敢全权托付于他,先按下不表态,直至去了缠绵病榻的黄蕋面前,仔细分析其中的得失利害,条条列出,让黄蕋抉择。
黄蕋当然信黄昶隽所言,一口应下。黄咸见他二人皆信心十足,也无奈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同意。
第二日,太医来到,黄府满门迎接,黄咸带着黄昶隽,赶着早朝,匆匆打了一照面,客套几句,算是礼数周全。
李太医看了症状,把了脉,望闻问切一整套下来,黄蕋心里已将开始有些打鼓了。
“李太医,我这病还有救吗?我的脸,会留疤吗?”
“你这病有些奇怪,从表面症状上看,像是普通的对某些食材或是物品有些敏感,但从脉象上看,脉搏时快时慢,舌苔薄,舌质发红,这都不是过敏的症状。”李太医沉吟了一会儿,“不过你放心,我可以保证的是这病会好的,我给你配幅药,每日按时擦拭红肿的地方,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黄蕋听了当然高兴,“那真是太谢谢李太医了。”
“只是你这其它症状……身边的丫环们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李太医状似无意问起。
“桐芦,你最近可有什么不舒服?”黄蕋赶忙叫了桐芦来身边候着。
“回小姐,桐芦身子可好了,等小姐好了,我还能进宫侍候小姐呢。”
“别胡说!”黄蕋嘴里虽然在骂,可嘴角笑意是藏不住的,眼睛也晶亮亮地望向李太医,显然一副要春风得意的模样。
李太医只负责看病,别的也不多插嘴,得了结论便匆匆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