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道:“先生一介文儒,手无缚鸡之力,曹操凶残,岂可脱身乎?”
许攸越发急切,道:“吾亦知不易逃出,故而问计奉孝,愿奉孝教我。”
郭嘉道:“哎,子远乃天使,曹操乃汉臣,目下遂不能离去,然曹操必不会加害,先生勿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子远健健康康,害怕没有离去之日?”
许攸道:“话虽如此,然许攸身负皇命,不可久留也。”
郭嘉方才言道:“以嘉寻思,子远若想离去,还要借助玄德才是。”
许攸道:“奉孝方才曾言,玄德亦是质子,如何还能救我?——话说那玄德乃世之英雄,曹操甚是爱惜人才,想必不会加害,怕是还要重用,奉孝如何说他竟是质子?”
郭嘉道:“子远不解,理所应当,毕竟汝不知曹孟德之心也。今日宴席之后,待得众人离去,曹孟德留我于帐下,问曰:‘仲德以为刘备乃当世之英雄,终不为人之下,不如早图之。先生以为如何?’”
许攸忙道:“那奉孝作何回答?”
郭嘉道:“吾素知刘备仁义,更知天子有中兴之望,岂会为曹操而害英雄耶?吾遂应答曰:‘不可。主公兴义兵,为朝廷剿贼,为百姓除暴,唯仗信义以招俊杰,犹惧其不来也;今玄德素有英雄之名,以穷困而来投,若杀之,是害贤也。天下智谋之士,闻而自疑,将裹足不前,主公谁与定天下乎?夫除一人之患,以阻四海之望;安危之机不可不察。’”
“应得好!”许攸赞叹道,“不知曹操如何说?”
郭嘉道:“操曰:‘方今正用英雄之时,不可杀一人而失天下之心。此郭奉孝与吾有同见也。’曹操如此说,一时当无碍矣。”
许攸听罢,对郭嘉再三道谢。
许攸脑筋一闪,话锋一转,又问:“奉孝为何相救我等?”
郭嘉道:“郭嘉投靠曹操,其实不得已耳。前者文若兄派人到此颍川乡野相请,吾并未看到汉家革故鼎新之气象,不愿出山。如今献帝北上西进,气象为之一变,当是我大汉朝廷大有为之时,遂欲应文若之邀,前往投靠。不想方出颍川,竟为曹操帐下大将曹仁困住。那曹操打听得我之为人,再三相请。我本几次三番,坚决回绝,岂知那曹操面厚心黑,着人将我绑来,又带我如上宾。吾寻思若欲寻机为我大汉出力,与曹操对抗,乃是下策,故而沉吟在此,寻机归汉耳。”
荀攸大喜,道:“好,爽快!当今天子,亦是爱才如命。先生既有此心,许攸若能脱离虎穴狼窝,定当禀告陛下,全力推荐!”
郭嘉道:“郭嘉拜谢天使,当真能够如此,定当后报!离去之事,容缓图之。”
二人计议已定,那郭嘉不敢久留,拜谢悄然离去。
如此许攸、刘备等人,留在许都。
不数日,曹仁派人并报,言说南阳张绣往颍川劫掠,曹仁出兵阻击,不幸兵败,退守上百里。
曹操听闻大怒道:“张绣小儿,安敢如此?吾必擒之。”
曹操遂欲亲征。
郭嘉听说,向曹操进言到:“启禀主公,张绣为张济侄子,自张济死后,张绣接管军卒万余人,盘踞南阳,本非大患,然前些日子,张绣已归顺朝廷,若是主公擅自出兵攻打,怕是不妥。不若派人向陛下请旨,俱言张绣劫掠害民之事,打出旗号,为君讨伐,方才妥当。”
曹操皱眉,再三寻思,道:“天子弱而无知,岂会应允乎?”
郭嘉道:“若派使者随子远一并前往,尽言张绣劫掠百姓之事,天子未必不允也。”
曹操警觉,回首谓郭嘉道:“嗯?奉孝念及旧情,欲放子远回归耶?”
郭嘉遂再拜,道:“主公容禀,以郭嘉之见,这许攸留此,弊大于利也。许攸其人,言辞大而跳脱,智谋浅而简慢,自以为是,傲慢无礼,谋略不能助主公成大事,留下只会让主公获罪愆。况许攸乃天使,久留必定为朝廷所不容,是为一无用之谋士而获罪于朝廷也。强留之实在无用又不智,只是让主公以泄心中之气罢了。主公啊,成大事者岂可为泄愤而获罪于朝廷乎?如此,郭嘉建议,借此机会,结纳许攸,放归朝廷,借其人之口,离间朝廷与张绣之亲,不亦宜乎?”
曹操听罢,大喜,道:“甚好!奉孝之言,甚合我意!”
曹操遂令谋士毛玠,随许攸一同前往洛阳,拜见天子,请求出兵。
许攸见可以摆脱曹操,心中大喜,即日起行,前往洛阳。
待得到达洛阳,许攸领毛玠前往嘉德殿,拜见刘协。
礼毕,刘协对许攸冒死出使,不辱使命,大为赞赏,厚加赏赐。
毛玠将曹操上表请旨,准其出兵讨伐张绣之事言罢,呈上表文。
刘协略一寻思,并未急于表态,而是将曹操表文传示于荀彧、贾诩、许褚、典韦等文臣武将。
典韦看罢,大怒,道:“曹操无礼,张绣既已归附朝廷,岂可准其讨伐?若准,是纵容曹操,讨伐朝廷也。”
众人听典韦此言,有些太过,然多不敢说他。
许褚道:“山君之言,过矣。张绣就是张绣,朝廷便是朝廷,岂可同日而语?”
典韦嘿嘿笑道:“还是仲康比俺老典会咬文嚼字。”
众人一笑。
刘协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殿上之人,清一色反对,尤其贾诩言道:“启奏陛下,典山君所言虽是不妥,然大意却是不差。张绣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