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修行,姬考在两世为人之前,其实便已经有过一丝研究。
那个时候的他,名字还叫周元;那个时候所处的时代,被称作末法时代。
姬考不知,末法时代,是诸法不存了,还是诸法不再现于人间。
那时的他,从幼年开始,便对各种佛经道藏感兴趣,然而却始终未得其门而入。他也曾幻想着,自己某一日能得到机缘,什么高人传道,什么天降法宝等等,他幼年之时都曾经想过。
甚至为此,他在那个年代,几乎跑遍了天下的佛道名山圣地,东到崂山舟山,南至罗浮南华,西起昆仑藏地,北达长白雪峰,更不用说终南武当九华巴蜀之地了,但凡是出名一点的,他几乎都去过。
结果,机缘当真来了,却是一觉醒来,人事全非。
还好,这个时代,佛道虽然没有出世,却还有比他们更遥远的上古修行之法。
恰好入境而成,姬考怎能不珍惜这千载难逢的机缘。
独居于岐山之上,姬考几乎不做其他事情,坐卧行走,甚至吃饭大便等,都在修行之中了。
当然,开始之时,姬考所得的三种图案,是只有坐、卧与走三种的。但是他心中琢磨,既然坐卧行走可以修行,其他动作为何不可以。
坐卧行走皆是道,但是道却并非只在坐卧行走之间。
他便花费了一些经历,参照已有的三种姿势吐纳之法,将自己平时任何动作,都纳入修行炼气之中。
这种动作并不难,他只是套用这三种姿势的法门,分心二用,可以修行便是。
事实上,上古法门,本来就是分心二用之法,一边要修行炼气,一边还要担忧各种狼虫虎豹,外敌侵入。
偶尔要是存在疑虑,便跑到隔壁岐峰之上,向长桑君与青囊君问询。
那场长达七日的传丹大会之后,岐峰上面,早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对于姬考跑过去问他们修行疑难,只要不涉及到他们这一脉的根本炼气之法,都会直言相告,一旦涉及,他们便笑而不语。
姬考也是极为警醒之人,人家愿意为他解惑,就已经是大恩德了,又怎么会奢望其他。
说来也奇怪,交流之间,他们经常潜移默化,给姬考讲医术,那种不涉及修行,为凡人治病看伤的医术。
有这种机会,姬考也不拒绝,每次过去岐峰,都满载而归。甚至青囊君还会给一些药草以及经脉相关医书,让姬考有空看看。
这种时候,姬考便感觉到了,用竹简记载东西的麻烦,看似背了慢慢一袋竹简,文字却远没有一本书多。然而也没有办法,丝绸布帛太过昂贵,造纸他也不会。
加上此时的文字晦涩,多以会意为主,很多字都是医家为了方便,特意造出,姬考看起来,十分麻烦。
不过他不嫌麻烦,吐纳炼气是修行,学习经脉药草,同样是修行。
时间就是这样慢慢流逝,姬考居于岐山之上,周原似乎将他已经遗忘,而他也忘却了邦国天下之事。
修行之外,再无他物,道不须臾而离。
······
沬邑,商人之都,此时的商帝武乙,便在这座都邑之中,执掌天下之事。
自从成汤率方国于鸣条之战灭夏,以商为国号,以亳邑为都立商以来,国都频繁迁移。加上其中王位传承混乱,数百年之间,除下开国几年,几乎没有多少安定日子。
直到盘庚迁殷,武丁中兴之后,商国才终于稳定下来,此后也以殷商而自居。
但是此时的商帝武乙,只是在他称王的第一年,国都定在殷地。之后,武乙三年的时候,他将国都迁到了大河之北,也是在这一年,他将岐邑之地,赐给了姬亶。
姬周,也是在那一年,从一个部落,变成了一个邦国。
武乙十五年,这位充满激情与斗志的商帝,再度更换都城,迁到了沬地。
自从武乙登帝位,如今已经是第三十四个年头,此时的他,正坐在王座上面,玩着手中的一个布偶。
说是在玩,其实极为认真,像是在做着终身的事业。
一个数十岁的老者,正如一个孩童一般,把玩人形的布偶娃娃,还时不时在这个布偶上面,增加几笔,或者削减一些。
“禀告陛下,岐山新的周公姬季历来了。”
有侍者忽然在殿下传话过来,让武乙忍不住抬起了头。
“岐山?姬季历?也是,刚刚接任公位,是应该让予瞧瞧了。快,将他叫进来,予要看看,这位新的周公,比起他父亲如何。”
侍者听到之后,便退身出去,将姬季历换了进来。
“小邦周之主姬季历,拜见大邑商武乙陛下。”
姬季历长揖一下,然后抬起头,之间一位隆准龙颜,相貌威严的老者,正含笑看着他,而在这老者旁边,竟放着一个布偶娃娃。
“季历,当年戎狄侵占你姬周故土,你父亲来见予之时,说必在西垂之地,戎狄边境,建我诸夏之国,教化戎狄之民。予素来认为戎狄之辈,只有除恶务尽,才能解决边民之难。但是当初,他信誓旦旦,予也便听从他言,任他发挥,将岐邑之地赠送给他。却没有想到,邦国才初建,稍有成效,他便撒手而去了。惜哉!叹哉!”
姬季历又是长揖一下:“先父在时,也时常对我兄弟几个,感叹陛下与大邑商之仁德。我姬周能有今天,全赖上帝与陛下之恩。”
武乙轻笑一声:“予一人之恩德,与上帝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