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拭目以待。
苏琚岚展颜弯笑,缓缓放下车帘。
原本就没想过今日能够平平安安、风风光光地完成加冕仪式,所以面对玉崔嵬的挑衅,她从容不迫。
伸手从暗处抽屉里翻出几块糕点,她咬在齿唇间,然后歪着身子直接睡倒软榻上,两只手缓缓翻转,将车厢内的空气挤压到掌风间,盘旋成球。
她知道:这片山高皇帝远的地区,暗地驻扎太多宗派,多少年来占地为王明争暗斗,如今已形成相互制约的平衡状态,就像一滩平静和谐的湖面,而她同白赤城的崛起,就是那一场从天而降的雨,必定搅乱湖面,重割局面。加冕高台有苏王这等战王坐阵,没几人有胆会在那里设置埋伏,真要阻拦,那就只能在宫殿与加冕高台这段路动手。
当马车咕噜噜滚着烟尘经过桥边垂柳时,许多细叶随风轻扬,缓缓飘向他们——
裴奕顿时将马车趋向人烟较少的巷道,眼神一沉,两只手缓缓摊在身侧,二十名侍卫也瞬间放好防备姿态。
那些悠悠飘扬的细叶落到半空,忽然滞住了,瞬间加速化作利刃刺了过来,又如暴雨梨花凶狠刺来,齐齐瞄准这辆马车。
裴奕捏诀喝道,砰砰砰,无数土盾破土升起攻向这些利刃,但密码如雨的细叶利刃,不少见缝插针地继续追击。守在马车四周的侍卫有些拔刀挥剑,以斗气破开一条路,驾驭着马车加速朝前驶去。
“想逃?”暗处有人嗤笑道,突然发现侍卫中有人朝他藏身之处上弦拉弓,射出一箭,那人鄙夷地伸手要去接,却发现这箭在半空中拐了弯,突然迅速绕到他背后,一箭穿心!
桥边柳树顿时坠落一具尸体。
裴奕望向放箭的邵祖旭,微微颔首,然后朝四周喊道:“没想到来了这么多宗派?可惜我们就一路人马,哪家宗派最厉害就直接上,别弄些不入流的小帮派出手,还玷污了我们的手!”
“流宗哪里是不入流的小帮派了?”刚刚那死了同伴的同宗人顿时沉不住气,猛地从各树皮凸出身体,呲牙咧嘴地瞪向裴奕。
可紧接着,又有一声雄浑的声音冷嘲道:“呸,刚刚那个被人一箭刺死的废物,不就是你们流宗的?”
“烈雄!我们流宗若是废物,那当年败在我们那一百多名墨宗的人,岂不是废物中的废物?”有个中年男子怒指向藏在阴影处的人,手中风剑急速飞去,阴影处顿时跃出十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
其中有个短须浓黑的中年男子,抡拳消融了这些风剑,昂首讥讽道:“你都是说当年了,五六年前的事还好意思挂在嘴边?要说就说现在,凭你们区区一千多人的流宗,如今竟敢跟我们墨宗叫嚣?”
“你!”那流宗人顿时朝墨宗人扑去,两派人早就看不过眼,如今被裴奕几句话就挑起内战,先打起来了。其他潜伏暗处的宗派任他们自相残杀,直到墨宗惨淡胜后,简宗有位老叟这才拄着拐杖走出来,冷冷笑道:“被人家几句话就挑拨内战,真是可笑!”
裴奕望着这位精明的老叟,专门等两派杀完才出来呛声,看来这些帮派相互间还是处于倾轧状态?
而老叟也望了他一眼,然后目光缓缓转移到马车上,扬声笑道:“听闻小郡主天赋异禀,不仅能掌控四系宗法,还能召唤凶狠的魔兽,今日就让老朽见识下如何?”那声若雷鸣的笑声震得人人耳膜晃动,桥底流水晃荡。
但马车静然未动,他再度发笑,许多藏匿在暗处的人被这笑声扰乱心神,纷纷迫于现行。裴奕捂着耳连连后退,能将腹部笑声与风系融合,震人无形,伤人难避,这老叟修为也不低。
马车依旧不动!
这老叟寒了眼神,举起手中拐杖猛然跃起,瞄准马车狠狠劈落,那拐杖携带浓烈白光化作有形杀气,轰隆一声刺进了地上——但在他刺过来的瞬间,马车不见了。
这拐杖击入地面足足两尺有余,竟然还一时无法拔出来。正在他拔拐杖那时,马车旋转了一圈稳稳停在他身后,车帘往两边自动启开,悠悠飘扬的紫色长发最先映入众人探究的眼底中。
缀在车门上的竹帘微微晃动,如同响奏一曲流水乐章,在渐渐静谧的街道上,悠远响亮……
缓缓地,白绢黑缎的少女走了出来,站在裴奕身边,身影显得尤为瘦小,但她的眉头微妙地扬高了——眼睛闪烁着琉璃般的光彩,她没有恐惧着急,反而在手扶车辕时,淡笑的模样甚至很柔和。
老叟艰难地拔出拐杖后,转过身瞪向她时,仰目看清她的笑,心头涌上来的是一种耻辱。
“这个孩子……”围攻的宗派之中,有人又赞叹又遗憾地呵出一口暖气。
老叟指着苏琚岚道:“你就是这白赤城的城主?”
苏琚岚叹了口气,“明知故问。如果不确定本郡主就是这白赤城的城主,你们又怎么集中埋伏在这里呢?”
老叟一时气结,这样的开场白多半处于客套,哪知道却让苏琚岚顺杠爬了一下?他握在拐杖的手掌,死死掐紧发出嘎吱嘎吱响,“郡主,莫怪老朽无情了,要怪就怪你不乖乖呆在盗迤城享受荣华富贵,跑到这里扰乱各宗派的平衡!”
“动手!”随着人群里的喝声,四周响起了轻微骚动的声音。
裴奕启动土元素的感应,再加上了得的耳力,沉声道:“是毒虫!”
地面土壤突然裂开无数细缝,钻出各种色彩斑斓的蜈蚣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