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三两天时间内,杨文却觉得针对自己的人比从前十六年加起来还要多,让他心中不得不再次感慨: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不比从前。
目送徐令文背影萧索的远去,刚欲转身回学舍内的杨文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正朝着这边行走的人。袅袅清风吹得他黑色长发也随风而舞,墨发似泼洒在画卷中般,发丝**缱绻的纠缠,与那一身大袖飘飘的白衣相耀成辉,潇洒而飘然。
近到前来,白衣儒子略显阴柔的英俊脸庞挂着温和的笑意无比清晰。光看皮相,颇有一种让杨文自愧弗如的感觉,而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时,还是来自于金玉候潞尤嘉那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身上,与潞尤嘉不同,白衣儒子没有那种性别不明朗所带来的阴冷气质,更多的是和煦如春风。
对着杨文微微点头示意,白衣儒子走进了学堂,杨文略有所思,也一起回去。
相较于对大学书院并不熟悉的杨文,在这里混迹多时的昭王李驭等人在看到台前站着的白衣儒子时,表情非常的惊诧,简直见了鬼一般。
白衣儒子很有礼貌的微微欠首,继而微笑说道:“在下韩寻,与诸位相同,都是魏师的门下弟子,是诸位的师兄,你们可以称呼我韩师兄!魏师身体欠安,恐怕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给诸位授道解惑,因而,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前来辅助大家学习!”。
韩寻?
这一回,便是连杨文也惊讶了起来,虽然他对大学书院不熟系,但毕竟自幼生活在洛都城,一些风言风语他还是能够听到的。就比如眼前的这位风度翩翩的韩师兄,别看他年纪不大,连三十岁都没有,但已经是个地位超然的大儒!
号称“三儒之师”的魏子夏,教导出三个大儒,韩寻就是其中之一。跟他相比,现在文华榜上那些所谓的天才,简直可以羞愧的去自缢在书院东南方向的树枝。
魏子夏暂时不能够出面给弟子授业,只能找人代劳,若是假借外人之手定不会放心,找自己的弟子才能让他心中安稳的去恢复身体。不过,韩寻的到来还是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原因在于——魏子夏虽然号称“三儒之师”,但他教导出的三位大儒,他一直只承认其中的两位是自己的弟子,对于另外一位恨不得直接宰了,没错,魏子夏想要宰了的那个就是学舍台前站着的那个。
或许是看出了众人的惊讶,韩寻面不改色,依旧和煦的解释道:“魏师虽然不承认我是他的弟子,但他毕竟是我的授业恩师,师有恙,弟子服其劳,是应该的!”,摸了下挺拔的鼻子,他接着说道:“其实,我与魏师的争端也没什么,无非是理念之争,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学我这一套,一切如魏师在的时候!”。
韩寻嘴里边说的倒是轻巧,轻飘飘的就把理念之争四个字说了出来,实际上理念之争就是文道相争缩影,正如两种文化的碰撞,那几乎是不可调和的激烈矛盾,只有分出胜败生死才会结束!
魏子夏是个重规矩的人,而韩寻则是一个天性洒脱的人,加上他卓越的天赋才华,他走上了一条与魏子夏截然相反的路,说得好听,叫做开辟时代的先锋者,说得不好听,那就是所谓叛道离经者。师徒二人从数年前就几乎到了关系濒临崩溃的地步,谁能想到韩寻会来大学书院接替魏子夏授课呢?又有谁会想到魏子夏会找韩寻过来给自己的弟子们授课呢?
“真是稀了奇了啊!”,杨文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其实,对于韩寻这个人,虽然在理念上冲突的厉害,但私底下魏子夏却常常叹惋,叹惋韩寻为什么走上了“偏路”,言语中不难看出他内心中的遗憾。
无论怎么说,韩寻的到来都足够让众学子感到惊喜,听够了老古板的训斥后,有了这么一个学问同样好、脾气更是好的没话说的师兄来换换口味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庆幸的是文道百家的书院从来不会收录女弟子,否则的话,学堂的房顶能不能承受住考验还要两说。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诸位安心的学习吧!”。
韩寻微笑着点头,而后一撩裙摆,跪坐在台前案首的小榻后,自顾自的挽起袖子研磨,像是要写些什么。
学舍内恢复了安静,杨文也默不作声的拿起《论语》仔细研读,今天已经是七月的第二十三日,还有七日就是童生试,时间很紧。他有了童生的“实”,童生的那个“名”也是他迫切需要的,毕竟童生虽非功名却也是文名,代表着文道的初始。
童生试不同于国考秀才试、举人试以及进士试,是由文道百家的各个学堂向帝国各州府申报,然后再经由这些州府之手转达给朝廷,朝廷择选日子,组织进行童生试,考试的内容也不相同。杨文在儒家,那童生试考校的东西几乎都在他现在手里那本书中,他必须吃透。
读了几遍《论语》后,杨文也挽起袖子研磨,开始抄写书上的内容,空泛的背诵远远不能让他深刻牢记其中的内容。
开始抄写后,不得不说的是,他原本嘈乱的心,此时此刻得到了空前的宁静,那种感觉非常的美妙,以至于他忽略了很多原本应该注意的地方,直到——“能告诉我你写的那个蝌蚪符号是什么吗?”。
温软的声音打破了杨文安静的数学,豁然抬首,却是韩寻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面前,杨文低头瞧了一眼自己写的手稿,恍然,他融合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因而在书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