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到令她头皮发麻。
林嘉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考虑了一下就把江羊拦在身后,生怕生出异动。
“重阳锅在哪?”
等王三的哭声停止,江羊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从张易弄和白平生一走,这老头就哭喊着要见儿子,说得好像是她把余小四给打死的一般的可怜。
越是这种人,江羊心里就越生不出怜悯。
如果不是张易弄把余小四掳来,早就被王三的阵法给吸到魂飞魄散了,哪能撑得住两天?
“大人。”跪在地上的老头抬起头,一张脸被泪迹沾满,不少地方还沾着碎细的泥土,“您既然不想回望乡台,为何还执着于重阳锅?”
江羊蹲下身,直视他的双眼:“我的东西,就是埋了也不便宜别人。”
老头嘴角挂着苦笑,把自己扭曲怪异的手放在她眼前,“大人以为,凭我能在众位兄弟间保下重阳锅?”
江羊道:“你什么意思?”
“重阳一锅炖往生,一锅炖余生,非大人不可用。”老头垂下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我阻扰大人,是与重阳锅有关。”
老头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手指如同蚯蚓一般以极其怪异的方式向上扭动。他用两掌心包着扫帚,头轻轻地依偎在边上,开始说起了一段往事。
很久之前,地藏把继任仙女打伤后,被拘往天庭便没了消息。
几乎是同时,奈何桥断,孟婆失踪。
十殿阎罗齐聚在望乡台,殿王尝试用孟婆留下的方子开始熬汤,熬出来的,却没了孟婆汤的效果。
等王五提出摆渡的法子后,总算解了燃眉之急,重阳锅便被封在望乡台。
说到这,王三握紧了扫帚:“恰好那天我当值,见小五进了望乡台,跟随他身后去发现小七小八也在。他们……拿走了重阳锅,布了一座大阵想将其炼化。”
这等行径十分无耻。
显然老头也清楚:“我极力劝阻过,却没想到大哥……也参与其中。”他转过头去,见江羊陷入沉思,沉声道,“我功力浅薄,自私自利,只想求平安二字,他们为将我拖下水,把锅把手交给我,熔在我大腿骨中。”
江羊的视线落在他大腿骨上,比划了一下,觉得这锅把手稍微……有点短?
老头无视她嫌弃的表情,只是看着扫帚默默不语。
江羊:“为什么现在才说?”
老头请求焦子昂帮他脱下鞋子,露出了同样在扭动的脚趾:“腿骨已被小五取走。”
他们说话的时候,张易弄已经回来,看着老头面色发灰和身体怪异的情况,补了一句:“他活不久了。”
老头抬起头,第一次觉得这相处多年的奈何桥深不可测,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斗胆问张少,现在臻至何境?”
张易弄回了他一个讳莫如深的笑。
“罢了,兄弟情深放我王家只是个笑话。”老头摇头,“他们取我腿骨之时,我才知晓他们将其置于我体内是在用我灵魂温养。”
江羊:“……”
最后,王三打破了死寂的沉默。
老头已经很难站起来,他用掌心摸了摸扫帚,说道:“在小五取走腿骨前,我耗费心力将其转移到天灵盖上,只求大人取走前能答应我一事。”
林嘉和焦子昂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阎罗一家真是极品,亲兄弟间算计起来最让人防备不上。
不看王三如今可怜,也有相当的可恨之处。
江羊觉得蹲的腿酸,站起身来,只是眼神没离开过地上那个老头:“说吧。”
“护我孩儿。”老头说完这话,就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脸上有一丝满足和得意,让焦子昂始终看不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张易弄开颅取锅把手的时候,林嘉唏嘘不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三到死还是顾念亲生骨肉的。”
焦子昂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这意思,小幺是,是……”孟婆两个字他始终没憋出来,太不可思议。
林嘉没理他,端着那头骨进了别墅。
王三是鬼胎入阴,魂飞魄散后还留下尸体,那尸体两只手紧紧扣着扫帚。
江羊看了几眼:“埋了吧。”
张易弄站在一旁:“埋远点?”
江羊摇头:“就埋这棵树下,埋远了,我怕忘了位置。”
焦子昂抹了把汗,还没说他能帮着标记位置,就听江羊说道:“要是忘了,今后王五埋下去的时候,不是很孤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