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还嘴:“就你像人像鬼,像男像女!”
湘竹顿时掩嘴娇笑出声,杨修夷剑眉一拧:“你迟早死在这张嘴上!”
我哼一声:“要不是你本事高,你也会死在你那张嘴上!”
他面目阴沉:“再说一句试试?”
我吐个舌头,转身朝楼梯口走去,他尾随而来,和我一起下楼。
走出客栈大门,一阵清风迎面而来,夹带着芳草气息还有食物香气。周遭人影比肩,喧嚣沸腾,附近村民提着自家鸡蛋、干粮、水果来回叫卖。客栈,商铺,车马行附近摆满烤肉摊和糕点摊。这派繁盛兴隆的场景令我顿时忘却心头忧虑,将夏月楼和卫真暂时抛掷脑后。
许是我目光一直停在捏泥人师傅那边,被杨修夷觉察,他悠悠踱步过去,付钱后挑一支白色小兔回来,塞到我手中,淡淡道:“你要有它一半温顺就好了。”
我凑近闻着,有股浓郁泥香,通体白色,耳朵小巧可爱,垂在脑后,脸上点一双红睛,乖巧雪灵。我捏在手中,爱不释手。
随后他不断买东西给我,糖,烤肉串,芝麻酥,豆腐脑……到最后我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便直接拉着他笑嘻嘻的跑过去,他也不小器,对我有求必应,一个晚上笑意盈眸,眉目疏朗,偶有几次我和他对望都快痴傻。他的清俊容貌映着背后万家灯火和星空夜幕,好看到极点,让我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若他没有显赫家世与一身高超本领,若我和他没有那么多的悬殊差距,若我只是个平凡女子,可以生育,不会招惹鬼怪妖魔。那该多好。
我知道这个想法过于自私,多少人穷尽一生追求长生不老,多少人痴痴念念坐拥万贯家财,挥霍不尽。这些杨修夷都有,我却希望他没有,只因贪念在心中作祟。我望着他的模样,用目光描绘他的清朗五官,心中又开始发酸。他手中提着许多东西,都是些小玩意儿,贵的我买不起,虽然现在花他的钱,但花了多少我都记在心中,日后我会还上。这也是师父教的,不能受人恩惠,尤其是杨修夷的恩惠。
被我盯久了,他轻叹:“又怎么了?”
我回神,歪着脑袋一笑:“没事。”转首瞧到一家露天茶肆,伸手一指:“请我喝茶吧?”
要了一壶花茶,几份糕点,我乐滋滋的把玩着手中小兔,一个卖花小姑娘走过来:“公子,给夫人买些花吧?”
我皱眉,严肃说道:“我不是他妻子。”
她掩唇一笑:“夫人说笑呢,那位先生说你们是私奔的苦命鸳鸯,还让我低些价格卖于你们。”
我抬首望去,一个熟悉身影顿时闪到树后,我汗颜,扬声嚷道:“丰叔!”
杨修夷咧嘴轻笑,抬手抛出一锭银子:“这些全买了。”
随后卖铃铛,卖土豆,卖小首饰的行脚商贩尽数涌来,一口一声夫人,我解释不清,哄劝不走,恼羞成怒,一拍桌子:“都给我滚!”
众人撇嘴,一哄而散,我怒道:“什么样的主人有什么样的管家,都脑子有病。”
杨修夷心情很好,随意点头,随后一愣:“你说谁?”
我一下笑出声,倒一杯花茶,举杯啜饮。
这时隔壁传来一个男音:“那些传说多半有假,这世上年少技高者不在少数,但威慑群雄之说,实乃无稽之谈。”
一个女音轻笑:“我看也是,那日鸿儒石台上多为豪气侠者,武功盖世,论到玄术大成者也有云大侠穆大侠在,绝不可能如你所述这般不堪一击。”
一个略为清逸的男音道:“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就这么一说,当个聊资也无妨,总之事实就是如此。”
鸿儒石台?
我朝杨修夷看去一眼,他神色淡淡,如若未闻,我忍不住起了兴致,见隔壁坐着两男一女,我探过头去:“我信我信,你再说一遍如何?”
男子回过头,模样清秀,十分年轻,看似不过十五六岁,面如冠玉,五官娇俏秀致,像个女子一般。
他笑道:“姑娘当真想听?那我就再说上一遍。”
我忙不迭点头。
他说:“宣城血猴之事你可有所耳闻?话说那日血猴凭空冒出,在街上大开杀戒,逢人就食,惹一片腥风血雨,那惨景,真乃人间地狱。他们……”
我听着心里难受,杨修夷打断他:“跳过这段吧。”
男子点头:“……就因这血猴惨案,柳州几个大门帮派决定在宣城举办屠妖大会,本是决定捉三千只妖怪在鸿儒广场上火烧,岂料宣城周遭别提妖怪,连只山鸡都难寻,最后只捉到两百来只小妖,哈哈,我还准备看笑话呢,谁知江湖上又传出风声,说是血猴惨案源于一名妖妇,她在城内豢养妖物,以人肉血骨为食,说她欲图谋苍生,说的玄乎其神。那日我也去看了,不过是个少女,模样不算好看,也没他们说的狰狞丑陋,还挺可怜,不过我看着好玩,花了十文钱问隔壁大妈要了五个臭鸡蛋,也砸了一顿,嘿嘿……”
我:“……”
杨修夷顿时抄起茶杯砸过去,正中他脑门,速度之快,根本躲闪不及。他额上开出血窟窿,大怒:“你干什么!”
“滚!”
与他同桌的男人拍桌而起:“你小子哪号人物?如此嚣狂!?”
那女人生得好看端庄,皱着秀眉,定定的望着我们,目光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