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尚西南为绵延崇山,多日下雨,山脚泥石土块杂乱不堪,广袤的郊地上深深浅浅无数积水,到处斜横着病怏怏的树木浮萍。
秋草已经跑得毫无踪影,远远跟着一大群叫停的锦衣公子。
虽说男女体力天生有差,但秋草干惯粗活,而那群纨绔子弟成日游手好闲,如此一比,要能追上就怪了,我更是被远远抛在后头。
等我气喘吁吁的踩着高石土丘追上他们时,一行十几人正在翘首张望:“人呢?”“你们看到她的影子了没?”
夜云遮月而过,冷风吹的我颤颤发抖,我心急如焚的躲在磐石后,同是这轮明月,曹府后院它如霜如玉如银盘,如今换了处场景,它森寒森冷森凄凄。
四下望了又望,没有看到秋草,神智迷乱之事可大可小,万一她要出了什么意外,齐大娘回来我真不知该如何交代。
“快看!她跑到那边去了!”
孙哲光指向山上,当真是秋草今日穿的粗布紫衣,萧睿一挥手:“追!”
我瞅到一条小路,忙绕过土丘跑去。
泥石坑洼的山道极不好走,我尽量挑着干燥的地方落脚,许多嗡嗡的小虫子围着我,隐隐有股恶臭。
忽的一阵山风猛刮而来,我缩成一团,冻得寸步难行,颤声喊道:“秋草,秋草你在吗?”
山腰的风呼呼而过,阴冷的月色落在树影婆娑间,我这才发现自己怕黑,很怕。
这时有东西从我脚背上爬过。细细痒痒的,消失得极快。有一些模糊片段从脑中晃过,极熟悉又恐惧,我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秋草,秋草你出来啊……”
我不敢再站起来。鼻头蓦然泛酸,想哭又不敢哭。
又有好些毛绒绒的东西从脚边一溜而过,我低呼着缩到角落里,却借着月光终于看清,是肥大臃肿的老鼠。
缓缓松了口气,我颤着手折下路旁一根树枝。甩净水后打跑它们,就在这时,一声含糊不清的咆哮忽的响起,我浑身一僵,从脊背麻到头顶。
是妖怪!?
“就在前面!我听到声音了!”
胡天明的声音忽然响起。紧跟着有人抛来一根中天露,恰好落在我前面,莹蓝的芒光里,秋草俯身抱着粗壮的树干,指甲嵌入树里,正冲我横眉怒眼,是随时向我进攻的姿势。
我艰难的咽了口干唾沫,她又闷声咆哮。紧跟着冲我扑来,我下意识闭上眼睛,抱紧拐杖。她却对我视而不见,从我身旁一跃而过。
“秋草!”
我忙捡起那根中天露追去,循着脚印追进了一个极窄极高的土洞。
洞穴很深,洞壁土泥上粘着好多昆虫尸体,甚至有腐烂的蛇。越往里面,恶臭味越重。洞壁上出现了好多孔洞,密密麻麻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秋草……啊!”
细细碎碎的声音忽然从我脚边蹿过。我吓了一跳,看清后松了口气。还是老鼠。这么多孔洞里,竟全是不安分,在那细细碎碎乱叫的老鼠。
沿着甬道继续往前,不知过了多久,粘滑松软的地面总算干燥平坦了,空间却没见得更大。
我瘫坐在路旁休息,肚子咕咕叫得可怜,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时听到后面极细小的窃窃私语。
“大哥,让一个女人为我们探路,不是什么好事吧?”
萧睿低喝道:“女人怎么了,你还是女人生的呢,探个路嘛不就是,遇到危险了又不是不救她,你瞎嚷嚷什么!”
没想到他们会跟到这儿来,我抬头看了圈,把中天露塞到袖子里,踩着那些老鼠洞几下爬了上去。
不过一刻钟,他们一行人拿着火把和中天露蹑手蹑脚的经过,另一伙和他们作对的公子也在。
待他们离开后,我悄悄跳了下来,同样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心里隐隐有股不安,却说不出是什么,明日我便要离开了,真希望不要节外生枝。
可是事与愿违。
光线大亮的甬道前方是处宽阔空间,萧睿一行人站成一团,看背影快要僵成行尸了。他们一言不发,气氛安静的诡异。
我不敢贸然上去,又爬到洞壁上,只一眼便差点让我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空地四周点着八盏白灯笼,地上铺满腐烂的尸体,正中呈着一口大油锅,锅内沸腾煎炸的竟是人肉尸骨!更令人惊颤的是,一个白发老翁正一根一根往那油锅下添柴火,手旁一柄刀子挂满了肉丝和内脏。
我再难忍住,呕出了大口酸水。
“你们找那个姑娘么?”老翁淡淡开口,伸手指向另一个甬道,“她往那边跑了。”
几个公子哥许是被吓傻了,都没有说话。
老翁一笑:“别怕,这些都是我捡的死人,我没杀人。”
萧睿颤着声音道:“你是人还是鬼?”
老翁笑道:“老头子当然是人了。”
边用筷子夹起一根手臂,放在一旁的大盅里,用石锤子碾压捣碎。
那群公子哥齐齐呕吐,我的胃又一阵酸痛。
“给我住手!”萧睿捧着肚子大喝,“你这老东西,就算不是你杀的,你凭白糟践人家尸首,你简直是个畜生!”
孔庆成吐得弯了腰背:“这些人死的够惨了,你还不放过他们,你当心有报应!”
“就是!快住手!”
……
老翁拍了拍手,佝偻着腰背站了起来,面貌很是慈祥,连声音都是温和的:“你们这群年轻人怎么那么不识好歹,都说了这些已经是死人了,老头子拿来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