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马蹄声中,一支马队停在前方,粗略一看,约莫二十多人,个个神完气足,那马也都是高头大马,身上没有一丝杂色。
这支人马往那里一站,立时就有股彪悍、强横的气息扑面而来。
掀开马车车窗的帘子,邱言打量着这支人马,感知放开,很快就发现到,坐在马上的人,竟是个个都有接近筑基巅峰的层次,而为首一人,体格稍显单薄,但精气神内敛、气血不漏,赫然是命修第二境的人物。
“这些都是我孟家的家丁,是过来迎接修撰您的。”孟威也看到了阵势,见到了为首自称孟挺的人,便出声介绍起来。
“孟家家丁?”邱言点了点头,已经了然。
所谓家丁,在很多人印象中,只是剪花扫地之流,但实际上,在很多世家大族中,家丁的地位并不低,其战力可能堪比护卫、护院,但属籍却是挂在族籍上的,属于仆从、附属,享受不少福利,算是钻了政|策漏洞。
国朝有规,一般的富贵人家,虽能组织一定武装,但有着严格的人数规定,而且还要报备,时常要被监管,与之相比,家丁仆役就显得自由得多,所以很多家丁,名为家丁,其实已经是大家宗族的私人武装了。
这种局面,不只是世家大族里面独有,那军中将领更深谙其道,其中又以边疆将领为最,几乎人人都养着数目不小的家丁武装,不乏成百上千的,有些家丁论装备、待遇、伙食,比真正的官兵要高上几个档次,引得不少兵卒心甘情愿的入籍私兵。
孟挺等人,明显就是孟家的武装私兵了,孟家地处边界,暗地里经营着和草原的生意往来。如果没有武力支持,以草原之人的虎狼之性,生意是做不长久的。
这边,孟威给邱言介绍之后。就下了马车,朝那支马队走了过去,来到孟挺马下,笑道:“家主怎么把兄长给派来了?这可是和小弟我争功啊,我这好不容易,才带着修撰大人跋山涉水,一路走来,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却被兄长给拦住了。”
他的话看似埋怨,实际上只是兄弟朋友间的打趣。孟挺自然不会生气,反而呵呵一笑,说道:“最近这附近地界不太平,有伙蠢贼在这里打劫来往的商户,咱们孟府出关的几只车队。都先后遭了劫掠,家主怕先生过境的时候生出什么意外,才遣我过来护卫。”
“有贼劫道?”孟威闻言,感到有些意外,在他离开孟家前,还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连咱们孟家的货物都敢截。是哪里来的蠢贼?”
孟挺就道:“是从河北道流窜过来的,这本地的绿林,咱们上上下下都有交代、也有打点,早就和咱们孟家休戚与共了,只有这外来的贼人,才会这么不开眼。”
“从河北道流窜过来的?”孟威刚从河北道返回。对那里还有深刻的印象,“如此说来,很可能是难民组成,被生计所迫啊……”
“这事,家主老爷也有考虑。已经有所安排,但也不能姑息,”孟挺点了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先不谈这个了,领我去拜见修撰老爷吧,这些天在家中,我也看了修撰老爷当初在剑南道乡试时,写的那篇兵策,深受启发,可惜没有求到会试和殿试的策问,但大贤当前,岂不是比求人文章要好得多。”
“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么?”孟威听了,却是笑了起来,“你定还想求一幅墨宝,是也不是?修撰大人现在虽被尊为‘儒将’,但他最先流传出来的名号,却是书画双绝。”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贤弟,你也知道,为兄对这书法一道很是喜爱,能有如此机会,又怎能放过?”说话间,孟挺已经翻身下马,随孟威一起往马车走去。
他们口中,有关于邱言的称号,其实都是民间称呼,这百姓平时最为津津乐道的,其实就是这样的事情,对于那些名声不小的人物,都喜欢冠以称号,类似于江湖上的诨号,朗朗上口。
而且,那酒馆茶肆中的说书人,很多时候,会将当朝一些人的事迹直接改成话本,自然也会有所删减、增改,久而久之,很多名号也就叫开了。
“书画双绝”的名号,其实是在邱言得了状元之后传开的,本来状元魁首,就被称为文文曲下凡,又传出他的书法和画作造诣惊人,结果越传越是神乎其神,到了最后,就被冠以了书画双绝的称呼了。
这样的名声,其实是很招人嫉的,有些人可能自认学问不如邱言,但未必觉得自己的书法、画技也不如他,不过,没过多久,又传来邱言在草原上的消息,甚嚣尘上,那“儒将”的称呼渐渐叫开,也就盖过了书画双绝,算是平息了隐患。
只是……
“儒将?”
听着拜见自己的孟挺,也吐出了这么一个名字,邱言心里闪过一点灵光,离卦一震,感受到了气运的些许偏转。
“看来,是有人在布局,儒将之名,有一个‘儒’字,但‘将’才为关键,这是要将我从儒家中摘出来,隔绝人道大半,局限在兵家之中。”
人道分有百家,但在大瑞而言,儒家才是显学,想要参悟通透人道奥秘,当然要在儒家中有一席之地才行,可“儒将”的称呼,无意中就将他和儒家主流割裂了。
不过,想归想,这些念头,邱言并没有表现出来,对于孟挺的恭敬,他也有回应,只是孟挺见到了邱言后,颇有些见到心中偶像的味道,浑不似原本的挥洒自如,那求取墨宝的话,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