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渐明的白光从窗户里透过来,随着太阳升起,白光渐变成软金色。
赵翊歆打了个哈欠,光裸着身子,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
值夜的冯扑在赵翊歆打哈欠时,就一个无声的鲤鱼打挺,起床伺候着。
先给迷迷糊糊的赵翊歆披了一件烘暖的大袄,接着跪在床榻边,把一个青瓷夜壶送到赵翊歆的被窝里,听完了哗哗一阵响声,再把夜壶取出来,拧了热帕子给赵翊歆擦手。
撒完了尿,赵翊歆清醒了,甩掉大袄,正经把中衣中裤穿上,伸出一只手。
冯扑意外于赵翊歆这么急切,连忙把四更时分传进来的一打纸交在赵翊歆的手上,支开窗子。
那一张张纸,从夏语澹还在娘胎里,记载到她十三岁。有繁有简,夏语澹在京城的头尾几年,详细一点,夏语澹在和庆府的几年,半天不够查的,简单一点。
赵翊歆一目十行,虽然一目十行,字里行间的意思,他也理解了,记着了,看一张纸,揉一张纸,扔下床。
冯扑捡一个纸团,捡一个纸团,投在炭炉里。
“高恩侯的女儿,还算她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不配。”赵翊歆任性的说了,说完又自己赌自己的气。要是承认了夏语澹连那个小举人都配不上,好像是在骂自己?自己连小举人都不如?
夏语澹和温神念没男女之间的情状,赵翊歆是满意的,可因为夏语澹自知配不上温神念,而无法产生男女之间的情状,这个感觉怎么怎么说不对呢。赵翊歆回想和夏语澹的对话,怎么有种感觉,在夏语澹心里,自己连个小举人都比不上?这个感觉太不对了!
赵翊歆的感觉是对的,在夏语澹心里,结识多年,被宝押的温神念,当然是匆匆见过两次面的赵翊歆不能比的。
赵翊歆揉了一下脸,冯扑递上一块热巾子。这几年,伺候的赵翊歆最舒心的,冯扑认第二,没人,王喜也认不了第一。一个人,一溜溜的,能把赵翊歆吃喝拉撒睡,全部伺候过来。这不,从赵翊歆醒来开始,他手脚就没有停过,赵翊歆要什么他做什么,还能举重若轻,忙得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赵翊歆接了热巾子捂着脸,道:“锦绣坊里的绣品,下个月我自己去取。”没夏语澹提醒,赵翊歆还真不会再去锦绣坊,去年他就把这件事情交给冯扑记着了。
赵翊歆交代的事,不管多久的之前交代的,冯扑都记在心里,给赵翊歆换了一块热巾子道:“锦绣坊走了大运了,能让爷两次,贵脚踏贱地。”
换了三次热巾子,赵翊歆的脸才算洗好,冯扑拿过一盒羊油面脂,赵翊歆严肃着脸道:“爷还要用这玩意儿?”
十三岁的赵翊歆,容貌俊美,肤滑入缎,在夏语澹心里的评价‘貌若好女’,就是长得好看到,女生男相,比女人还漂亮,其实,赵翊歆自己也觉得,他长得不够刚毅,不够爷们儿,他也不想想,十三岁的男孩子,能爷们儿而到哪里去。他不想长成这样,不过,他祖父一再对他说,他外祖母,他生父,少时都是这个样子了,漂亮到男女莫辩,之后,会好的!
“爷不用这玩意儿。”冯扑舔着脸笑道:“可是秋冬风干,爷好歹用一点,爷的脸尊贵,要是被风吹皴,倒是我们伺候的人,不会伺候,让爷损了仪容。”
赵翊歆闭着眼睛微抬起脸,冯扑以最快的速度,勾出一块,给赵翊歆涂了一层薄薄的,只有保湿的润肤作用,没有任何香味面脂。
“先生,新收的小师妹,要抬举一个江东来的小举人,你说要不要帮着抬一抬轿子呢?”
冯扑已经知道了,那位‘小师妹’比殿下还大两个月,是高恩侯府的六姑娘,笑着接话道:“爷什么身份,想递话的人,连门都摸不到。抬举不抬举的,还不是爷一句话的事。爷觉得,这六姑娘可意儿,就说个字,爷觉得,这六姑娘没意儿,就别搭理。”
“可意儿?”赵翊歆也品味着,却没好气的道:“可人家和他是挚友,子期一死,伯牙断琴。伯牙和子期,是挚友吗?只是挚友吗?我怎么没有那么好的挚友,挚友没了,最喜欢的琴都不谈了?”
赵翊歆明显在纠缠,冯扑不敢不接话,又不得不接话,还怕接错了话,道:“小的从小挨了刀子,这种问题,小的一辈子也不会懂了。伯牙和子期,活着还是死了?若活着,爷传他们来问一问,一问便知。”
赵翊歆笑道:“若他们活着,我不会传来问吗?”
赵翊歆转喜了,冯扑才试探着道:“若爷不喜欢那个小举人,看着碍眼,把他远远的打发出去就好了,凭他有多大的能耐,也抵不过爷看着顺眼。”
赵翊歆冷哼道:“都远远的在千里之遥的南边了,还日夜惦记着……”赵翊歆的脑袋转了一个弯,道:“嘿,爷让那个人,大小齐登科,给他个进士,再给他个,如花似玉的河东狮,看她还怎么惦记。”
情窦初开而未觉的赵翊歆,天生霸道的性子,想要什么东西,就要把那个东西,都抢过来。赵翊歆想要夏语澹的注意,就要把夏语澹所有的注意全抢过来,一点的不给那个小举人留着,伯牙和子期,管他们是挚友,还是别的什么关系,都得拆了。
赵翊歆定下了主意,才正式起床了,穿好了外衣,吃了早饭,出门回宫了。
赵翊歆对夏语澹说,自己是‘沈子申’,也不算骗她。赵翊歆确实给自己办了一张‘沈子申’的户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