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入骨,忧伤入髓。失去他,我一无所有。
“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气我不能够好好的保护你,方才在大殿上,见你为我奋不顾身,你可知道我从没有任何一刻如那般痛恨我自己?清儿,失去天下我毫不在乎,可若是失去你,纵然得到天下,又如何。”
耳鬓厮磨间,他在我耳畔轻声呢喃,我感动得泪水纷落,哽咽着搂紧他,至此,我们之间终于再无一丝距离。
“你身上有伤,我不能。”
清醒的一刻,他将我轻轻推离身畔,一双湛眸些微迷离,分明不舍,却又万分无可奈何。
他是清醒的,我是迷醉的,这样的柔情,这样的呵护,纵使是在做梦,我亦甘心情愿,永坠无尽深渊。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不说话,只抬头看向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妩媚。爱到深处方知情浓,情到浓时寸心难述,唯以行动证明。
太子漓天澈受命监国,暂理朝政,漓天颀与漓天衡手中的权利一朝被削夺殆尽,名为暂时褫夺,实则不然。自此,漓天澈将一应大权总揽在自己一人的手中,干纲独断,事必躬亲,此为后话。
回王府后,每日与他相伴,我的心开始变得很平静。身临繁华,心如止水,这样的日子于从前的我来说,是一种奢望。抛去江山如画,换她笑靥如花,不在乎谁主春秋,只为她袖手天下。这样的一个梦境,他却真的为我而实现了,此生吾有良人若此,妇复何求。
有他在我身边,我只需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看我看得这样入神,我有这么好看吗?”漓天颀放下手中的笔,修眉一挑,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羞红了脸坐起身来,斜斜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我撅起嘴巴,不甘示弱地反驳,“才不是呢!”
他笑着自案前起身,几步走来,坐到我的身边,伸手勾起我的下颚,笑道,“那为何连脸都红了?”
长臂一揽,将我圈在怀中,嘴角噙起一丝邪魅的笑,“想不到我的王妃竟然会害羞。”
闻言愈发窘了,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半晌,方闷闷道,“不是已经无事一身轻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事情做?”
漓天颀挑了挑眉,原本含笑的眼中微微一滞,却温声道,“等这阵子过去了,我陪你游遍天下名山,吃尽天下美食,你想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海阔天空任你行,你说可好?”
我翻身坐起来,离了他的怀抱,语带惊喜,“真的?你说真的?”
他轻轻一笑,“怎么说都已是个落魄王爷了,我倒乐得个两袖清风,只要你开心,你去到哪里,我都陪着便是。”
闻言立时动容,眼眶一红,猛地伸手环住他颈项,像个孩子般又是哭又是笑,嘴里不停嚷着,“不许你再对我这么好了,老是惹人家哭。”
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能如此放纵自己的喜怒哀乐,而只有在我面前,他也才是那个谁也看不到的他。
温存片刻,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响,一名侍从小声禀道,“启禀王爷,宫中来人传话,宣帝师进宫,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
“大哥?”
我愣住,怔怔望向漓天颀,见他一双修眉微蹙,狭长眼眸微微眯起,幽深莫测,转头冲门外冷斥一声,“不去!何事非得单独与本王的王妃商谈,成何体统?”
我无奈笑着去捂他的嘴,“大哥难道能吃了我不成,他既然不顾忌你,必定是有要事,我去去就来便是。”
见他仍是一脸不悦,身子绷得僵直,忙凑上去在他鬓旁调皮一啄,“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怕你的娘子被人拐了去不成?”
沿路已看见有工匠在御林军的监视下忙碌修葺宫门及损毁的殿阁,玄畿宫内九重宫阙巍巍煌煌,亭台楼宇延绵依旧,只留下小小几处残垣断瓦提醒着人们数日前的那场宫变。
宫外的老百姓照常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一到夜晚,锦都繁华瑰丽如昨。他们看不见万仞宫墙内,有人为了权柄御座争得头破血流,于他们来说,能够食饱饭,睡好觉,便是上天所能给予他们最大的恩惠。
一切都结束了吗?我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只是想起他的那番话,心便莫名安定下来。
“海阔天空任你行,只要你开心,你去到哪里,我都陪着便是。”
凤仪亭里,微风拂面,送来莲花清香,沁人心脾。
转眼又是莲花盛开的时节,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一年前的弦音恍然未绝,十三的朗声笑语犹在耳畔,一年过去,物是人非。皇权之下,还有几人能够真正的以兄弟相称,有福同享,患难相扶?
无非一场君臣游戏,有人在乎的,是谁为君,而谁为臣。这样的争斗,永世不休。
“在想什么?”
转身,云淡风轻的微笑,宁静致远,一如往昔。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孔子的话,便是用来形容漓天澈这样的人罢。紫衣华服,俊雅飘逸,如此神仙似的人物,偏偏要被万仞宫墙束缚,身居高位,要忍受怎样刻骨铭心的寂寞,想想已是万分不忍。
“大哥,你来了。”我点头,淡淡躬身,一笑如轻风过。
“身上的伤好些了么?御医每次回宫禀报,总是觉得听不真切,只有看到你,我才会安心。”
眼底蓦地一酸,低头不语,亭前风起,莲香四溢。纠缠得深了,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