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大少抬起袖子闻了闻,不在意道:“还好啦,比上次淡多了。”
“上次若非父亲逼你沐浴,你怕是已被自己臭死了。”徐红蕖哭笑不得,自家知自家事,她这位大哥痴迷武学,但是却不懂得照顾自己。因此家主徐斜阳才会安排府仆做贴身随同,一起赶赴门派拜山求师。
张继年站一旁已是听去大半,随后在徐家大少注目下行礼道:“大少爷,小的张继年,日后便是服侍大少爷生活起居。”
“哈哈,那就麻烦你了。我这人不怎么关注这方面。日后多多关照。”徐少晃着满头蓬松长发,如释重负般笑道。
徐红蕖撇撇嘴道:“大哥再不注意真会被自己臭死的。”
“小妹,有你这么说大哥的吗?”徐少苦笑。
“好啦,不逗你玩了。人我给你带来了,你自己认识一下。我去向父亲回禀情况。”徐红蕖说完便要离开,忽然眼光流转,忽地轻飘飘来了句,“记得沐浴啊野人大哥。”
不待徐少发作,徐红蕖已是奔出后院,张继年见状,心中暗叹:不愧为江湖儿女,武功纵使不是最强的那一撮人,却也是各中好手。
“我叫徐步,你先熟悉一下这里。我去沐浴打理一番。日后还有许久相处,这个糟蹋样子交谈难免坏了性子。”徐步揪着自己蓬松的头发,痴痴笑道。刚说完就已经转身离开,身手步法相当精妙,虽在肉眼下看去甚是缓慢,但在眨眼刹那徐步已是不见踪迹。
张继年在愣了片刻后,亦进了徐步卧居。随后半年,张继年时刻守在徐步身旁服侍,说是服侍也不过就是按时提醒徐步进食沐浴,抑或是帮助徐步穿衣整齐洁净。要说这徐步样貌,张继年亦是难以置信。那日徐步沐浴之后,显出的完全如两人一般。眼眸有神,样貌俊逸,清癯脱俗颇有大人物风范气质,尤使张继年倾服。
时光流转,眨眼半年。徐府门口,数人围在马车正方。似在道别远行。
苍老的徐斜阳看着意气风发的儿子,心中颇多感触甚是欣慰。徐红蕖亦是罕见地拖着悲伤泪面。倒是当事人徐步显得没心没肺,一点都不难过。
“阿爹,不就是三年门派生活嘛,又不是生离死别。孩儿定会风光还家,给阿爹一份体面的礼物。”徐步痴痴笑道。好似没心没肺一般。
“当心。”
“大哥保重。”
二人说完最后一句时,徐步已是踏上了征程。
路上。
马车有两人驾驶,车厢内则是徐步与张继年。徐步盘膝调息,而张继年木讷般整理饮品食物,以便徐大少练完功食用。
谁知这次徐步停的太快,张继年还未弄好。徐步见状也未责怪,而是随意聊天说话。
“张继年吧。”徐步不确定道。他一向记武学秘籍记得快准久,但对于武学之外当真犹如失魂症一般记不住事情。
“小人确实叫张继年,也确实是大少爷随同。大少爷,只管叫我吩咐。”张继年以为徐步怀疑他身份,惶恐开口。
徐步未曾想这么多,只当张继年在给自己介绍身份。徐步也不甚在意,就着刚刚的想法,问:“你现在甚么心情?”
张继年想了想,未有保留地回答:“自小习惯了颠沛流离,如今感觉来却好像吃饭一般。惆怅有之,期冀有之,不安有之。反正就是百般滋味。”
“有理儿有理儿。”徐步闻言大笑,可是笑到最后却有些苦涩。“这是我第一次出门在外,而且还是远游他乡。起初我以为我不甚在意。可是真当看到父亲愁容,小妹泪目。那一刻,我的心好似被大石捆住向下坠去,真的好生难过。”
“可是我不能哭。我是父亲的希望,也是家族的荣光。我在家里,整日窝于后院寝房不知疲倦地练功,那是因为我能感觉到父亲以及小妹的气息,想要父亲期望的样子。如今远游千里,不知归期,难以相见,如何心安?”
徐步首次流露真情,这也是张继年真正觉得徐步像个如同自己一样的正常人。若自身也有亲人,会有揪心之感吗?
徐府门口。
已是夕阳西下,老者却仍站在门口,红衣少女做伴,老者不禁感叹,此刻再难保持平静,泪不住的滴流,染透了老者沧桑的脸庞。
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手执着饯行着别离泪。刚道得声保重将息,痛煞煞教人舍不得。好去者,望前程万里!
“吾儿注定高飞苍穹,吾儿终将成为大英雄大人物,其名响彻整个九州!”徐斜阳仰头高啸,倾尽内心悲楚与无奈。
世间小人物未必无法铸就大英雄!
……
“大少爷,我们为何往北走?”
“因为我们要去帝州。”
“为何不就近往‘康乐’拜山?非要前往帝州这么远。”
“因着当年前辈爱戴,留下功法与收徒的承诺,方才有了如今的我。故此帝州是我唯一的去处。”
“甚么门派?”
“九剑门!”
木讷少年终于露出表情,江湖中人不知道九州哪个门派都可以,却不会不知道“九剑门”。只因它与江湖迅速登顶的剑渊交往深厚,更因它坐落帝州天河,与尊盟京华遥相呼应,却未曾泯然江湖。
九剑门,绝不平凡的宗门!
曾有九剑门先辈以匣中三尺“寒流”,深入天河斩杀恶龙子嗣。威名之盛,冠绝当时。
那位先辈用剑之妙,用一句诗表达可谓淋漓尽致。
挼丝团金悬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