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听完百晓生之言后,便走到武林坛上,见台上白雪积厚,故以内力清出两个空位,随之向着剩余入围者拱手道:“因忽遇雨雪,故将这一场改为心境武道的较量。自古所言,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若以武学论道,又岂会分不出个第一第二?而这场对决原本是赤山秀与第二门,不过经尊使与我门内前辈商议,暂定二人对决延后,由徐步对战顾九辰,以论剑道定胜负!”
有百晓生坐镇的武林大会,从不会寂寞,亦从不会无辜终止。因此即使是这般鹅毛大雪,武林大会依旧进行。
徐步披着那件灰皮袄走上武林坛,顾九辰紧随其后,势头更盛。因着大雪,除开入围之人,尽皆被剑渊弟子请入屋舍,既能远远望着比斗亦不会被风雪所侵。
从昨夜开始下的雪,直到此刻再次下起了雪,这个积雪今晨才打扫干净,结果又铺上了一层银白。
午时钟声响过,寒风中隐隐传来一阵阵大道伦音,似是为了相迎此刻的论道。
徐步静静坐在武林坛被追风辟出的净处,静静地在听对面“剑魔”的辩论。
风雪冷得紧,身处其中都仿佛赤裸在冰库。张继年坐在台下,看着二人,不禁有些好笑,他握起酒壶喝下去,身体好像有团火焰在燃烧一样,寒冷瞬间消散不见。
苍琼和李知荣已经进来了,她们在一侧的卧房中敞着窗户一直在紧紧地看着武林坛。
台上二人却全然不知道。
顾九辰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不了解剑!现在就说剑道剑境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徐步闻言冷冷地问顾九辰:“哦?我不懂,你懂?”
“你本来就不该说你懂剑!剑包括剑身与剑道,而你懂得只是剑道!”
“剑只是一件兵器,我们所求皆是武,而兵刃法路都是途经!你痴迷的是剑,却忽略了最重要的武!”
“哦?”
“你自一开始便问我是否知道心剑,我如今问你,你知道剑心吗?”徐步紧盯着对方,论道之时最是怒火难平之际,因此走火入魔不在少数。
“有剑心的人很多,可能有心剑的却是零星几个。”顾九辰本就是魔怔之人,为自身辩解已是自然而然。
徐步忽地不提剑了,改说马起来,他这般道:“某些人于马市遇到一匹无人发现的千里宝马,常有传闻在江湖散播,可也正因他们成功了,所以才有广为流传。而那些失败扫兴而过的,却不知凡几!这就好比剑心与心剑。有心剑的就好比铩羽而归的失败者,连根基都不稳却妄动心剑!”
剑心是持剑之心,悟道之果。而心剑终是无形之道剑,仍归物的范畴,绝非道的层次。若无剑心,剑道只会渐行渐远。”
顾九辰眼泛血丝,忽地不理徐步话头,再次问道:“你知道剑的最高层次吗?”
“无剑!”徐步几乎脱口而出,最高境界便是以道的层次施展以往武学,而那个时候举手投足间便是一种神秘伟力,根本不需要人间凡铁。
“错!最高层次当为‘我即是剑’!”一股杀人之意自顾九辰周身散发,仿佛血海尸山,格外瘆人。
徐步眉头微皱,仍不忘论道,他开口:“那你学的不是武,只是单纯练剑。”
“剑就是武!”顾九辰此刻几乎气的站了起来。
徐步依旧摇头,他缓缓起身,叹了口气:“你终究得不了道。因为你执迷,执迷于剑。此刻的你究竟是人御剑还是剑御人?你所谓的‘我即是剑’是你被剑控制的假象,真正得道当是忘乎所有,而后拾得起。这才是武道真谛。”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经历,你不懂!”顾九辰终究是绷不住他那暴虐的脾性,拔剑怒指徐步,“你的剑,饮过血吗?”
……
原本寒风凛冽,此刻却如绵羊般格外温顺,雪亦消停,不再迷人视野遮碍人的行为。
雪已经停了。
有时来,有时去,有时落,有时停,无情的雪花就是如此。
江湖人呢?
又何尝不是如此?
武林坛上首的百晓生,此刻充满笑意,他手中把握着折扇,心思却已飘向九霄云外。
数年之前,顾九辰仍是个无忧无虑对江湖充满无限幻想与憧憬的少年。直到有一日,他父亲因着护送朋友前往罡甲门所在的‘十万大山’时,随手杀了一个jiān_shā了多名侠女的淫贼――花蝴蝶!
谁知,那花蝴蝶有个好师父,不折不扣的喝酒吃肉cǎi_huā的破戒僧人,江湖称他为“失心和尚”。“失心和尚”打不过顾九辰的父亲,又不忿弟子被杀,于是趁顾父尚未返回东州时,突袭了顾家庄,将老弱妇孺杀得干干净净。只有一位老仆带着顾九辰一路向西逃了出来,可惜,在进入江州前被追,老仆在掩护中被“失心和尚”斩杀。
顾九辰幸运却也是不幸,在途中被魔门中人看中,带进魔门习武。他隐忍十几年,终于等到了机会,杀掉了‘失心和尚’全家!那时他已被仇恨蒙蔽心智,入魔已深。再几年,顾九辰亲手杀了他的师父,只因为理念不同!
顾九辰本身有武道天赋,可惜却堕入魔道,修成无心剑境,从此彻底失去了武道之心。因此当听到别人反驳质疑自身道路,便会恼羞成怒,将对方碎尸万段尸骨无存。
张继年心道:他虽出身江湖草莽,却也是一身好的根基,使的又非寻常的武艺。而此番徐步抱着自身大事而来,不知结果如何。
顾九辰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