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思之所以有这一问,不过是想先拉近一下关系,做个铺垫而已。
那边南宫灏别过脸去,不再往河边看。孙玉林则是干脆转了身,朝南宫霄天拱手道:“燕王殿下的伤势如何了?”
“还好。”南宫霄天随口答道。
“殿下这是要出城去吗?”孙玉林又问。
南宫霄天红瞳微眯,将看向河边的目光收了回来:“本王要去哪里,还需向孙大人禀报么?”
“微臣不敢,”孙玉林连忙说道,“微臣只是担心殿下的伤势而已。”
“本王的伤,自己心中有数。”南宫霄天懒得理会他,又将目光移回到河岸边。
沐九思用帕子垫着手,捏着女尸的手,将那只以诧异姿势弯曲的手臂抬起,对仵作说:“大叔你看,她这手腕上有淤青,胳膊也断了。”
“人在落水的时候肯定要挣扎的嘛,”仵作说着,将女尸的袖子往上撸到断骨处,“碰到石块或是什么东西弄断了胳膊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的话沐九思虽不认同,但也没做反驳,放下那只手,把女尸略敞的衣领拉大一点儿,目光在一块略微发黄的淤青上停留了几息又不动声色地移开,微侧着头说道:“大叔,你觉得她是失足落水,还是被人所害?”
仵作想了想说道:“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失足落水的可能更大些。毕竟这两日连着下雨,道路湿滑,行路间稍不小心便会滑倒。”
沐九思点了点头,起身对还站在南宫霄天身边的南宫灏大声说道:“太子殿下,仵作大叔说这位小师父很有可能是行路间不慎落水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觉得还是该把身上也检查一下。这里不太方便,可不可以找个地方把尸体运回去,再仔细查看。”
“好,运回刑部尸房就是了。”
南宫灏话音未落,孙玉林拱了拱手道:“还是不必麻烦太子殿下了,运回京兆府衙门吧。”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刑部本就是主管刑名的地方,尸房也是现成的。”
沐九思扯下脸上的帕子,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而且也方便太子殿下一同验看。”
孙玉林刚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南宫霄天道:“九儿言之有理。依本王看,此事就交由太子全权处理好了。”
“燕王殿下,”孙玉林拱手一揖道,“微臣愿协助太子殿下侦办此案。”
沐九思轻笑道:“一个小尼姑不慎失足落水,好像还用不着刑部、京兆府联合办案那么严重吧?”
孙玉林微垂了眸说道:“这事儿毕竟发生在京兆府辖下,若是都推给太子殿下,本官实在是于心不安。”
“没有什么可不安的。”南宫灏摆了摆手,“既然九皇叔下令让本宫全权负责,就不劳孙大人费心了。”
言至于此,孙玉林若是再反驳倒显得别有居心,只能讪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有用得着微臣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不远处那个农妇还在抹眼泪,她的丈夫蹲在旁边闷不作声。
沐九思抬手指了指问:“那两个人怎么回事?”
一直在旁边插不上话的城门校尉连忙拱了拱手道:“回公子话,是他们夫妻发现尸首,大声疾呼,末将听到后马上带人赶了过来。”
沐九思没有作声,直接走了过去,蹲下来问:“你们是来卖菜的?”
夫妻二人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那个农妇,不仅面色苍白,身子还在抖着。先问些别的话题,可以让他们缓解一下情绪。
汉子表情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
沐九思又问:“那怎么走到河边去了?”护城河岸边与道路之间是个斜坡,坡上还有稀疏的树木,走在路上就算是特意往下看,也不一定能发现下面有东西。
汉子瞟了一眼自己的媳妇,说道:“还不是她事儿多,走着走着要小解。我就说这也没什么人,在道边屙算了,她不听,非得要下去。”
妇人听他这么说,抬起头反驳道:“这大道上,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人。我找个背人的地方有啥不对?”
汉子瞪了她一眼,说:“随便找棵树也就是了,走那么远做啥。”
妇人也不让份,继续回嘴:“不走远点,还不是得让人看见。”
眼看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城门校尉低声斥责道:“大吵大闹的,是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夫妻俩顿时没了声音,他们也知道那边的三位是大人物,要是惹烦了哪一位,还真有可能丢了性命。
沐九思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这位大婶,你是怎么看到那个——小师父的?”
为了不再刺激妇人,她没用“尸首”二字。
可那个妇人的脸色还是微变了变,咽了口唾沫,才说道:“我那个啥的时候是在一棵树底下,脸朝着河,当时就影影焯焯看到河边有啥东西漂着。完事了,我就想过去看看,谁承想,到了跟前才发现是个秃脑壳。当时吓得我一下子就坐到了泥地里,就喊我当家的。”
“对,我就是听着她喊才下去的。”汉子接着她媳妇的话说道,“看到河里泡着人,我也被吓了一跳,就赶紧去城门喊官爷。”
这对夫妻虽然都是庄稼人,说话还算利索。
沐九思又问道:“当时周围还有别人吗?”
“道上有人,河边没有。”汉子答道,“不过等我把官爷叫来,河边也下去人了。”
城门校尉闻言说道:“末将到了这里,立即让人将看热闹的都驱赶了,那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