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前行,穿街过巷,终于停了下来。
“主子,燕奉府到了。”清泽的声音传来,随后车门被打开。
沐九思跟在南宫霄天身后跳下车,一座府衙正在面前。面阔三间,前廊后厦,朱门碧瓦,上悬的匾额上正是“燕奉府”三个大字。
台阶下已跪了一群人,乃燕奉路各地方官员。为首之人身着绯色官袍,胸前是绣着孔雀的补子,口中高颂:“燕奉府府尹费宏方恭迎燕王殿下大驾!”
后面的人也都跟着叩首:“吾等恭迎燕王殿下大驾!”
见过礼后,众星捧月般将南宫霄天迎进了府衙大堂。
坐于大堂之上,南宫霄天自带的威严之气让堂下众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个个低头敛眸,生怕对上那双骇人的红瞳。
“云逸县县令孟子真何在?”南宫霄天扫视众人,沉声道。
“微臣在此。”被点了名字的孟子真出列叩首。
沐九思站在廊柱下打量此人,只见他二十多岁的年纪,身穿青色官袍,生得倒是端正,鼻直口方,象个读书人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白多黑少,透着奸诈之相。
南宫霄天点了他之后却并不理会,而是将头转向燕奉府尹:“费宏方费大人,本王前些日子着你查点云逸县秋粮征收账目,可发现有何不妥?”
费宏方躬身施礼:“回燕王殿下,微臣着人仔细核对过所有的账目,并未发现纰漏之处。所有过程都是按规矩办的,下放银两与征得粮食并无出入。”
从沐九思这个角度看得清楚,虽然费宏方应答流利,面色坦然,但袍袖下的手却一直紧攥着,看得出他此时十分的紧张。
南宫霄天冷哼一声,从公案上拿起一本册子掷于费宏方面前:“费大人,这……如何解释?”
费宏方拾起册子,一页页翻看,脸色由白转青,一层细汗渗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殿……殿下,微臣……微臣不知。”
“不知,还是不想知?”南宫霄天红瞳中透着冷冽的光。
“这……这……微臣看不明白。”
那本册子里是沐九思做的表格,里面详细罗列了云逸县今年秋粮征收存在的所有问题,以及孟子真贪赃枉法的其他证据。当然,为了能让他们看得懂,其中并未用阿拉伯数字,而是用的汉字计数法。虽说这种表格是第一次见,但有明确的汉字标注,不可能看不明白。
南宫霄天朝沐九思使了个眼色:“去讲给他听。”
“遵命,殿下。”
沐九思十分给面子地拱了拱手,来到费宏方面前,一番讲解后,挑着眉问:“费大人可听明白了?”
一个半大孩子都能讲得清清楚楚,如果费宏方再说自己不懂,那就枉为朝廷三品大员了。
“微臣……微臣查勘不周,请燕王殿下降罪。”
“好一个查勘不周,费大人可真会替自己开脱。”南宫霄天唇角勾出一抹邪魅的冷笑,转而对孟子真道,“孟子真,你可知罪?”
“启禀殿下,微臣不知何罪之有?”孟子真眼中倨傲之色一闪而过。
“费大人,你来说说吧。”南宫霄天沉声唤道。
“这……”费宏方对上南宫霄天的红瞳,身子一僵,将手中的册子打开,磕磕巴巴地一一念颂。
念了几页之后,孟子真突然喝道:“够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恳请燕王殿下将微臣押解京城,请当今圣上定夺微臣是否有罪。”原本地方官员犯了罪,即便押解京城,也是交由户部和大理寺处理。他如此说,话里话外的意思,他的命只有皇帝才能要得。
这个孟子真倒是有一套,临危不乱不说,居然这么快就想出了对策。即不认罪,也不抵赖,自请押解京城。小算盘打得真好,到了京城,有太后撑腰,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大不了忍上两年,再换个地方做官去。
沐九思目光瞥向南宫霄天,她倒要看看他会如何应对。
只见南宫霄天唇边带着讥讽的笑,红瞳之中却是冷冽至极:“一个小小七品县令在本王的封地做出如此贪赃枉法之事,哪里用得着劳烦圣上。来人,拖到府衙门口,斩!”
一个“斩”字出口,堂下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沐九思不由得挑眉,这就拖出去斩了?
孟子真跌坐在地,倏然瞪大了眼睛叫道:“我乃朝廷命官,不审则斩不合法理!”
“法理?你跟本王讲法理还不如去同阎王讲。”南宫霄天象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呲笑一声,挥了挥手。
饶是孟子真再怎么挣扎,毕竟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被侍卫堵了嘴,拖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孟子真全部家产充公。燕奉路府尹费宏方即刻押解回京,交由大理寺处置。”南宫霄天此言一出,早已抖得如同鹌鹑的费宏方算是松了一口气,好歹没有当堂丢了性命。
费宏方被拖下去之后,南宫霄天再次扫视堂下众人,道:“本王不希望有人再因此而丧命。”
说罢,也不去看众人畏惧的眼神,大步朝堂外走去。
“臣等恭送燕王殿下!”众人皆跪地叩首。
等沐九思反应过来追过去时,人已经到了门口,她不禁暗自腹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还走得那么快,这是欺负自己个子小没他腿长吗?
也就是因为她慢了一步,才听到有人低声唤道:“小公子留步,在下有事请教。”
侧眼望去,只见一个跟孟子真穿着一样官袍的人在向她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