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幻境?这就是从你的高度俯瞰这个世界的时候,对这个世界的称呼吗?很合适的名字。”席森神父说:“你要将这里视为幻境,将回到那个你认为的更本质更源头的世界称为觉悟,也是你的事情——正如神秘学中往往都会有抵达彼岸,脱而生的说法,说的正是从这个世界去到另一个高度的世界,所有人都相信,在那个高度的世界里,能让人彻底从这个世界所存在的一切苦难中解脱,然而,事实又怎样呢?桃乐丝,如果你自称的一切都是真实,那么,你下降到这个如同幻境一样的世界里,又是为了什么呢?不就是因为,在那个高度的世界里,你所感到和看到的,仍旧是苦难,而不得不再次从这个幻境一样的世界里寻找一个答案,寻找一个途径,去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吗?”
桃乐丝皱着眉头,她知道席森神父看待世界的角度,仍旧和她有所不同,但是,席森神父所说的这些,却又让她无法反驳。
“你说,在我们这个叫做末日幻境的世界里,末日才是真理,那么,我很想问问你,在你那个高度的世界里,末日就真的不是真理吗?你在那里所面对的问题?真的不是末日吗?桃乐丝,不要欺骗自己了,你也不可能欺骗我。”席森神父如此说到:“我之所以不怀疑你所说的那个高度本质本源的世界,正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你一直在掩饰的一切,都在表明,末日也一定在那里上演。末日贯穿了我所能看到的这个世界,以及你可以去往的那个可能更本质更本源的世界,如此,末日真理被完美地证明了。我大概只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末日真理的体现吧,只有这一点让我感到遗憾。”
“可是,你仍旧在帮助我,不是吗?”桃乐丝不甘心地强调到。
“这只是形式上的帮助,无法改变末日真理的展现,哪怕是我如今的形态,在真理面前也是如此的渺小。我所有对你的帮助,都将会成为末日的一环。你看,这就像是所有的神秘专家都曾经在对抗末日真理教的时候所感受到的——一种无可奈何的推动力,正在催末日的脚步。”席森神父化身的狂风似乎在出阵阵嘲笑和自得,“我越是帮助你们,就越是可以亲身体验到末日真理是如何展现的。我是末日真理的观测者,我是末日真理的信徒,我就是另一个末日真理教,从过去到现在,都不曾有所改变。”
“也就是说,你仍旧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对吗?”桃乐丝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问到,“就如同网络球和你合作的时候,你也仍旧是末日真理教的信徒一样。”
“对,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并不是玛尔琼斯家的末日真理教才是正确的,它们也不是唯一的。如今末日真理教只不过是玛尔琼斯家,他们只能代表他们的末日真理,但是,末日真理是如此的巨大而深邃,每个人,每个信徒,所能看到的末日真理,其实都不过是末日真理的渺小的一部分而已。但是,每一个末日真理的信徒都在践行自己的信仰,你看,不仅仅是玛尔琼斯家,还有纳粹,他们前身的死海使徒,以及我,都在以自身的存在证明自己所理解到的末日真理的强大。只有看起来已经率先回到末日真理之中的世纪福音,从结果上来说,他们对末日真理的理解和践行都是最弱的——他们对末日在这个世界的展现没有足够积极的推动作用,所以他们率先离场了。哪怕它们的领,女巫vv,在某种角度看来,比现在的我更加强大,其存在方式也更加的异常。”席森神父从他自己的角度去解读着每一个死亡的人们和势力,在他的眼中,这一切死亡都有一个根本的顺序,并从这个顺序上体现出了他们对末日的贡献和价值。这个顺序是如此的深严,就如同剧本中排列出来的角色重要程度一样。
“……你的想法真的始终贯彻了末日真理呢,席森神父。”桃乐丝只能心中苦笑,她十分清楚,要改变席森神父的思想是多么困难,类似的对话,在网络球的时候就已经生过许多次了。但是,席森神父最终仍旧是一个虔诚的末日真理信徒,只是在贯彻信仰的行为上,和其它的末日真理教信徒有差异,但其思想核心本质仍旧是一样的。
“桃乐丝,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需要担心我会做什么,我不会破坏自己的承诺,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哪怕站在你们这边,去做那些所谓对抗末日的事情,也仍旧是在推动末日的到来,其行为本身,仍旧是末日真理的展现。我的一言一行,看似反对末日,但却事实上遵循了末日真理的教义和信仰。”席森神父用一种大彻大悟的声音说着,他的声音融化在风中,就如同他的身体一样,仿佛随时都会变成——或许已经变成了——这个疯狂而绝望的世界环境的一部分。
桃乐丝知道他是如何看待自己这种变化的,在神秘学中已经有过种种注解:在东方,这就是更广义上的天人合一;而在西方,这就是圣灵升天之前。仅仅从神秘学的角度去看待如今的席森神父,他就是“圣人”,亦或者,正在成为“圣人”。哪怕他信奉的,是对人类极度不友好的“末日真理”。
——圣人席森吗?不,应该还没到那个程度,暂时还只是圣徒席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