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莎”也不是一个天真的女人,她肯定在被杀死之前逃走了。
经过重重叠加的情况判断,脑硬体已经给出了席森神父一个模糊的答案:自己的确可以重新恢复和“莎”的联系,但是,在那之前,自己至少要活过一小时。
“风”在四级魔纹超能的指示下,构成了有形无质的锋利转锯,在席森神父沿着塔状建筑表面下滑的同时,在塔身上刻下繁复的曲线、直线、符号和文字,其中有常人可以理解的词句,也有从现用词汇中变形而来的自创字词,有从神秘学经典中摘抄下来的文句,也有原创的阐述自身思想的言句,但这些有形的东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经由这些可以直接认出、猜出亦或者根本无法理解的有形结构彼此之间的繁复接合,所延伸出去的某种思想意义,这些有形的纹理,经由灰雾填充,就成为了可以展现神秘现象的仪式法阵。
整个节点区域中最高的建筑物表面,被席森神父在奔走下坠中刻上的献祭仪式魔法阵缠绕着,就如同盘旋向上的升龙和盘旋向下的伏龙,从意象上同时借鉴于东方神秘学和西方神秘学,如同杂货铺,又仿佛是集大成者。这样的仪式纹理将源源不绝从空气中浮现的灰雾吸入,化作闪烁的蓝光在纹路间游走,间或亮起耀眼的一瞬间,又突然黯淡得仿佛要将光吸入般黑暗。
当席森神父落地的时候,数百米的高塔表面铭刻的仪式法阵已经膨胀出无形的气势,带起自然的疾风,向四面八方吹拂而去。席森神父的魔纹超能渐渐失去了对这种异常产生的气流运动的控制力,身上深沉颜色的神父长袍状的战斗风衣也不由自主地在风中起伏,拍打空气发出啪啦啦的声音,愈加显得是在一个风暴雨来的当口。
由声音、气味和各种事物的特质所带出的气氛是如此的暗沉,虽然并非是完全没有声音,但是,所有的声音都似乎在衬托一种让人难以呼吸的死寂。让席森神父不由觉得,在这个节点区域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自己是最后的一个,在那之前曾经喧嚣惨烈的战斗,都已经连痕迹都已经被侵蚀殆尽了。
从感觉上来说,哪怕在这种时候出现的是素体生命或者巫师们,也是挺好的——然而,既没有友军,也没有敌人,只有自己孤身一人,在一种极端异常的,宛如压抑的火山即将喷发的气氛中,去面对一个无法理解,没能目击到,只能凭借冥冥中的感觉和逻辑上的推断去认知的怪物。不,应该说,只有自己一个“人”,去在一个体量上庞大,理智上无法理解的怪物群中求存。
正因为在最高的建筑上铭刻了仪式法阵,并通过魔纹超能所形成的“风”,对曾经自己人和素体生命交战的区域留下的仪式痕迹进行覆写和连接,从而构成一个面积相对巨大,并存在一个具体核心的大型仪式法阵,并对其带来的信息进行脑硬体层面的整理,以及神秘专家直觉层面的梳理,席森神父已经十分肯定了,一旦这场战斗开打,爱德华神父绝对是一种无法分辨敌我的状态,不可能奢求他还能够顾及自己这边的情况。
拥有第四等级的魔纹,再加上一具临界兵器,并进行过义体化改造,熟悉末日真理教的种种仪式,这些手段都仍旧让席森神父觉得不够充分。他的强大由这些部分构成,在寻常的神秘专家眼中,已经足够强大,但是,这也已经是他可以拿出的手段了,倘若这样还不足够,那么,他可以遇见自己的下场肯定十分凄惨。
爱德华神父将自身做成了“阵地”,席森神父便选择将自己身周,以自己的手段可以利用的事物做成“阵地”。而席森神父本人则在愈加狂暴的风声中,隐藏了自己气息,如同幽灵一样向“阵地”角落移动。他无法确认敌人会从哪个方向出现,但是,只要运气不是差到敌人直接从这个角落出现,那么,他就拥有足够的机会从这个战场撤离——尽管在世界末日里,万事万物总是朝着和自己预想的坏方向发展,从来不给人机会,但是,对神秘专家来说,无论要做什么,运气都是必不可少的。
对席森神父来说,如果敌人就真的直接从自己所隐藏的角落里出现,那就意味着,自己的运气已经不足以从这个战场上撤离了——哪怕自己换一个隐藏的地方,也同样会因为其它因素而功亏一篑。
因此,席森神父仍旧是冷静的,并不为运气上的未知而忐忑。
席森神父的脑硬体持续分析灰雾中影响通讯的因素,并始终尝试对可能存在的信号进行试探和连接,因为仪式法阵已经构建完毕,所以,灰雾在这么一段时间内,反而变得没有那么浓郁了。即便如此,当填充在仪式法阵中的力量饱和后,灰雾仍旧会继续增加吧。席森神父的“风”未能从之前的战场上找到人或非人的尸体,曾经回收充当引子的尸体都已经被异化血肉吞没了,大概算是尸骨无存吧。这意味着新勾勒出来的末日真理教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