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宛如阴魂一样,静静伫立于肉眼无法看清的地方。
果然来了——我不由得这么想到。
阮黎医生所在的地方肯定不会平静,更何况,我们和阮黎医生汇合,就意味着,本来分别针对不同目标的敌人。再一次把目光集中在一群人身上。无论是想要找阮黎医生的麻烦,还是想要找我的麻烦,现在都变得统一了。
阮黎医生所在的地方本该很隐秘,哪怕有所疏漏。原本也有一些默契和承诺在内,而保持一种压迫却没有实质性妨碍的程度,更不会致死。不过,具体情况每一刻都在发生变化,既然从一开始。彼此之间就不存在信任关系,更不会向某一方低头,那么,冲突的激化,也是可以预见的。
这一次,来找茬的人,想要杀死阮黎医生的决心有多强呢?想要利用我、测试我、打败我乃至于杀死我的决心又有多强呢?
我没有用正眼去瞧这些尚未走出阴暗的家伙,仅仅是维持最低消耗,用连锁判定对其进行监控。现在我可不是一个人,而此时自己的模样。以及富江的状态,都有可能会被他们误解。
以为我已经重伤,被针对,只有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的话,那就真是太好不过了。
我调整呼吸,恢复精力,垂着头,就如同一个真正什么都已经无法做到的重伤员。
“原来如此……想捡便宜吗?”富江的目光转向那些躲藏之人所在的地方,虽然没有连锁判定,但是富江可从来都不是只用眼睛去观察环境的人。她聆听杂音。嗅出味道,体味空气中散乱的气息,我甚至觉得,她的超能“心理解析”。不,现在应该叫做“心理测量”,其实是可以隔着相当远的距离,就能窒息对方的“心声”。
不过,这样的猜测,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正面的证明。
富江突然回头。朝屋内走去:“既然你们不过来的话,那就一直呆在外面淋雨好了。”
似乎这番话起到了效果。一个个人影走出阴影,于雨幕中显形,由于雨势太大,所以看不清具体的样子,只能确认,他们真的都不是普通的病人——在这个精神病院里,没几个病人会穿成这副样子。
这些人全身笼罩在黑色带兜帽的雨披中,仿佛就是同一个组织的成员,但实际上,仅仅从步伐的频率和幅度就能察觉到,这些人绝对不是出自统一组织的。
“嘿,我看到了什么?一群乌合之众。”富江在这些人面前,也完全没有遮掩身体的意思,就这么大大赤赤地蔑视着他们。我就知道,如果赤身**会让对手精力分散的话,那么,就这么不穿上衣服,对富江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无法抵抗富江的下场,就是死亡。
至今为止,和富江交手而没有死掉的人,可一个都没有。哪怕想逃,也是无用,倘若一见面就逃跑的话,能不能逃走,我也不清楚,不过,事实就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见面就逃跑的情况。
每一个见到富江的人,都会对她生出敌对意识,而一旦失去友好的立场,哪怕是中立,也会视之为敌,并与之战斗,最后被她杀死——这就是不可思议的地方,比起理论上的多种可能性,无论其他处理问题和争端的方式有多少,有多好,可能性有多大,最终都只有“战斗,然后被杀死”这一个可能性成为事实。
在这个既成事实面前,曾经拥有的,那些看起来哪怕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都变得没有了意义。从而显得,仿佛这携带了死亡的气息,哪怕只是极小的可能性,就是一定会成真的“命运”。
我已经直觉感受到了,笼罩在这些贸然闯入者的头顶上的阴云,散发出死亡的味道。
我不觉得他们有救下的可能。
哪怕是最完好状态下的我,如果无法用语言说服富江的话,也绝对无法阻止她。
“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阿江。”我终于可以开口了。
气力,精力,注意力和思考的能力,总算是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只是,胸口的伤一直没能止血——富江说过,要打开七个,她是认真的吗?现在只有四个,我都快要失血过多了。难道打开七个就能止血吗?
她所谓的“七星奥义”,我个人是完全理解不能,虽然有一个挺不错的名字,但是亲身体验,那种不正常的虚弱感,只让人觉得那完全是胡诌。富江只是找了个借口,将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吧?
“等等,阿川……嗯?”富江突然顿了顿,她伸出手,不知不觉中似乎缠上了什么东西。
是线?
我也看到了,但是,“线”是如何出现的,却完全没有察觉到。
下一瞬间,缠绕着富江手臂的线猛然绞紧,那犀利的收缩,切割着空气发出唰的声响,然后,富江的手臂皮开肉绽,鲜血从西面八方挤压出来,一齐喷出。继而,是骨肉扭曲的声音,那只手臂变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我正要拔刀,却被富江阻止了。
她只做了一件事,扭曲的手臂以相反的程度自行扭正,皮开肉绽的地方,已经完全弥合,缠绕手臂的“线”于嵌入骨肉中的部分,就好似被“吃掉”的感觉,从表皮出开始断裂,然后被她反手抓住,继而往自己身边用力一扯,一个巨大的东西,就从半空中显露身形,砰然砸在地上。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