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思考以后的敌人是怎样的,是一件很没意义的事情。…,”
富江走下床,迎着电闪雷鸣,舒展着自己的肢体,那充满了圆润感的曲线,就如同蓄积着核裂变一样的力量。她哪怕赤身**,也让人无法生出猥亵的想法。虽然不是她原来的本体,而是神秘专家“虫师”的身体,但这具身体的确在被富江夺取之后,就从里到外都发生了某些变化,而无法再完全视为“虫师”的身体。
无论是高度、外表、曲线还是肌肤的触感,乃至于内脏器官,直至细胞基因层面上的变化,都是不容忽视的。
“说到底,只要是敌人,就必须打倒。在打倒未来的敌人之前,首先要打倒来到面前的敌人。所谓的世界,所谓的人生,就是面对一个个来到眼前的敌人,将它们彻底击溃,而无所谓它们到底是如何来到面前的,也无所谓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富江转过身,阴影笼罩下,她的嘴角狰狞地弯起,流畅的肌肉线条,在炸起的电闪雷鸣中仿佛在发光,“真相?真实?虚幻?哼,不知所谓。接敌必战,见敌必斩。这就是人生,就是世界,就是唯一无法逃脱的,最真的真实!”
“阿川,思考是有必要的,但是,倘若被问题吞噬的话,那就只是思考的奴隶而已!不要问为什么,不要问自己该怎么办,倘若是命中注定的敌人,就一定会在某一刻来到自己面前。而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在它走到面前时,把它干掉。就是这么简单。”
“真是率直的想法。”我不由得笑起来,虽然借体重生,外表和过去末日幻境的富江有所差别。但在本质上,却什么都没有变。我是爱着能说出这番话的富江的。然而,这是富江的做法,在她的眼中,战斗是自然而然的,就如同人想要活着就要进食。想要活得有滋味,就要不断适应环境,突破自我的限制。
我并不否认这些话的正确性,但我无法做到这一点:接敌必战,见敌必斩,然后取得胜利。在我看来,最关键的一点,当然是最后一部分。倘若无法取得胜利的话,前面所说的。也不过是无谋的以卵击石而已。
对富江来说,这完全没有问题,因为她很强。
然而,我却没有这么强。
我认为自己是个强者,无论是能力上还是心态上,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神秘专家,就已经是一个强者。而我比其他大多数神秘专家还要更进一步。我经历了许多人都无法承受的折磨,在绝症的病痛下也没有屈服。面对绝望,我奋起反击。折磨、病痛、精神失常、绝望……大多数人都只会在人生的一段时间里经历其中一种。而我却倒霉的全都遭遇了。
即便如此,我仍旧站在这里,无论精神还是**都没有倒下。这是运气、心态和实力三者齐备所抵达的结果,哪怕缺少一个,都是无法实现的奇迹。
经历了这种种情况的我,毫无疑问是一个强者。
可是。即便我是这样的一个强者,也是有自己的极限的,而且,在过去,我也已经不止一次倒在自己的极限上了。这样的我。和从未失败,从未倒下的强者“富江”,有本质上的差别。
能够竭尽全力去做一件事,去突破某个禁锢,去战胜什么,有这样的心态和行动,当然是值得称道的。然而,对我来说,不,哪怕对任何一个人类来说,都会遇到竭尽全力也无法做到的事情,拼上性命也无法突破的禁锢,付出自己当时可以付出的一切代价也无法战胜的敌人。
我要面对的,让我也无法确定最终胜算的,就是这样的一种可怕的障碍。
这种障碍也许是某个时刻,身体和精神的突然失常,乃至于崩溃,例如在病院现实里发生的死亡。也许是某种出乎意料的“神秘”,完全无法推断。但近在咫尺的,最为形象化的,无疑就是“最终兵器”。
“最终兵器”是可怕的,我亲身体会过这一点,面对她们的时候,我不能说没有努力,不能说不是拼了命地,想法设法去摆脱,去战斗,去试图获胜。然而,失败就是失败,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失败的结果就是死亡。
恐惧,无助,冰冷,然后一切都归于无……我绝对不会忘记那刻骨铭心的记忆。
是的,我的确并不畏惧和“最终兵器”战斗,哪怕已经体验过一次死亡,也绝对不会害怕失败,以及被杀死的一刻,那深深的无助和冰冷,都无法夺走我的信念。然而,只有这样的心态和意志,是无法改变结果的。
这是残酷的现实,我不会向“最终兵器”退缩,但到底如何才能战胜它们,仅以我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来考虑,目前尚没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办法。倘若自己在战胜中,可以突破自我,可以临时强化力量,也不能提高这个几率。因为,“最终兵器”的力量,会针对敌人的力量提升而无限制提升。这意味着,在击败过去的自己,变得更强的一刻,更强的“最终兵器”也会即时呈现。
面对一个同步提升,而又在任何方面,都超过自己,不会有任何大意和退缩,每一步都能做到最完美的敌人,如何才能战胜对方呢?
于是,我不由得,将这个问题说给富江,因为,富江就是“最终兵器”之一。
“在所有方面都更强的对手?哪怕拼了命去突破自我,也无法在某一方面比对手更强?所以,哪怕带着觉悟去战斗去看不到希望?”富江收敛了一些气势,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