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听筒中沉默了几秒,只听到阮黎医生的呼吸声。这个声音并不急促,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让我一下子就放下心来。

“妈妈,是我。”我说。

“阿川?”阮黎医生有些惊异,她在这个时间似乎还在工作,我听到有笔和本子在桌面移动碰撞的声响,“怎么了?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她的回答和情绪,都让我感到诧异。按照自己所处的景况,我觉得阮黎医生的情绪波动,不应该是这样的味道。她并不担心,仅仅是奇怪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而我这边在这样的情况下,给她打电话,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瞬间意识到,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我……还记得今天下午,我和那些专家们参加了研讨会的论文报告。”我这么一说,就被阮黎医生打断了。

她一开始没有说什么,但是呼吸声的变化,让我真正感觉到,她有一些话要说,而这些话,想必就是问题的所在。她沉默了大约三秒,才对我说:“我明白了,阿川。你能给我打电话,我很高兴,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参加论文报告会的时间,不是今天下午。而是三天前的下午。”

……什么?我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耳朵。三天前的下午?我旁顾老式电话机旁边的时钟,却突然发现,虽然秒针一直都在跳动,但是,分针似乎完全没有移动。也许是我记错了,刚进门的时候。这个分针是指在哪个数字上?还有日历,我扫视整个房间,都没有发现日记之列的东西。

我的念头不停跳动,顺手抓起另一边的手机,点亮屏幕查看时间:上面的确只有时间。具体日期完全找不到。我应该确认过,这个手机的日期应该是完整的。我这么想着,但眼前的一些,都在暗示种种异常。

“你确认了吗?今天是什么时候?”阮黎医生的声音及时在那边响起,她的回复就像是在解释我当前察觉到的异常:“你不能确认,是吗?我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你那边没有一个客观的时间日期指示。”

“什么?”我不由得脱口而出,惊疑不定。

“你发病了。”阮黎医生说:“也许你自己很难理解,但过去也发生过很多次,你尽可以想象一下:自己在发病三天后。再次恢复正常,不,也不应该说完全正常,还有一些副作用残留下来,让你无法确定自己所处的真正情况。”

我深呼吸了数次,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正如阮黎医生如今所说的话,我应该早就察觉。在她的观测中。应该是我这边出了问题。我看到的世界,和她看到的世界,是不太一样的。而这种情况。也的确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之前所察觉到的异常,不正是来源于此吗?

“我在病院里?”虽然我看向四周,根本感觉不出来,但还是这么问到。两名女生正在浴室中大呼小叫,男生开始喝酒。窗外的邻居嬉闹着,从门口跑出几个人。被用一大桶水浇得浑身湿透。这一切,虽然放在事件之后。显得十分日常,但也并不是没有古怪的味道,尤其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呕吐的男人。我无法解释这种感觉,就如同这个房间的摆设和装饰,虽然有古怪异常的感觉,不像是正常人的喜好,但是,却同样不是充满神秘的那种异常感。

“是的。两天前,我将你送到精神病院,如果你没有私自逃出来,那么,现在你就应该在病院里。”阮黎医生毫不含糊地说:“那么,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又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

话说到这里,我已经差不多理解了,在阮黎医生那边看来,我这边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对于阮黎医生来说,报告会所发生的,来自五十一区的袭击,已经是暂告一段落的“过去式”。而我在当时,是处于一种病发的状态,为了方便看护和诊疗,她将我送到精神病院。尽管我也早就和她提到,想和同为研讨会例诊名单上的其他病人,尤其是玛索见面,但是,自己竟然是在被判断病发的状况下被送走的,却有些意外。

我如今所描述的情况,和阮黎医生所观测到的情况,所产生的差距,在她眼中,一定都是因为“病发”所造成的副作用吧——例如:我失去了三天内所发生事情的记忆。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问到:“我的手机也没有具体的日期吗?”

阮黎医生平静的回答到:“病院里根本就不存在时间指示,所有的时钟和日期,都是不正确的,为的就是模糊病人的时间感。这也是为了方便治疗,你明白的,阿川。”

是的,我可以理解这一点。

“你的手机也是一样。在进入精神病院后,我们就给你换了新的。”阮黎医生说:“我们觉得,这么做可以让你不那么烦躁。”

“我之前的表现很烦躁?”我反问。

“也许不能用烦躁来形容,但你的行为,显得很在意时间。”阮黎医生说:“所以,我同意让你的时间感模糊化。”

原来如此,在她那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我自己却很难对这三天的空缺,产生一个切身的真实感。对我来说,醒来之后,仍旧在那栋建筑四楼的会议室里,就是一个很难理解的情况。

“我清醒的时候,自己是在报告会所用的会议室里。”我掐头去尾,这么对阮黎医生说:“你认为,是我自己跑过去,之后又忘记了,是自己跑过去的吗?”

“有可能,但我并没有亲眼所见,也没有接到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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