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大也搞了野味,韩宝来再不动筷子。他觉得吃一块麂子肉,他良心隐隐做痛。麂子那美丽的瞳仁花,让他气血不宁。蒋美凤给他盛老鳖汤喝。味道相当鲜美,那汤是乳白色的,浓稠,一定要趁热喝,一会儿就变成冻块了。
几杯药酒过后,贺老六的川字纹郁结起来:“韩村官,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像你这样的村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为老百姓办实事,为全村办福利,自己吃苦受累毫不放在心上。这是真正的党员!我啊,真心拥护!”
“谢谢贺大哥,有贺大哥这句话,我心里暖烘烘的呢。我唯恐办事不力,辜负大家的期望。说实话,我能力还是有限的,很多事情与我的预期还是有很大的差距。说良心话,今天的所谓成绩吧。其实是举全县之力。我只不过牵了一个头。这是上级政府决心要在这里搞一个点。我只不过是这个点的第一负责人。我搞不好,县委县政府是要拿我是问的。我的命运与小香河联系在一起的。”韩宝来摇晃着杯中酒,这酒真有神奇功效,他发现自己喝了这种酒真的金枪不倒!他与吴小凤搏杀了一回,又与四个体力充沛的村妇鏊战一番。他不落下风,估计与这酒有关系。
“韩村官过谦了。过谦了。这是盘古开天地以来,我可以说,小香河村发生的最大变化。当年修双璧水库,虽然是喊出口号敢叫天地换新颜,但归根结底没有换。你现在是真正换了。你看,我们以前的村寨,到处堆积着牛粪、羊粪,现在呢,清洁卫生、空气清新,连只苍蝇都无影无踪了。”陈三点喝了几杯,说话底气足了,否则他在韩村官面前说话是小心谨慎。
韩宝来哈哈大笑:“三点哥,现在是冬天,哪里来的苍蝇?”
“拍马屁也要有点常识。”贺老六也跟着嘿嘿笑。
陈三点涨红了脸,神情亢奋:“万亩油菜看到了吧?我巡逻的时候,看了我们的果园,果树苗长势喜人。以前,你想搞果园想都别想,羊白天不吃晚上都吃光你的。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一株果树苗给羊糟蹋的。沼气井搞好了。猴头菇,我们也去看了,大朵的有拳头大了,第一批采摘期快到了吧?接着上马的是,我们村到五里牌的公路,以后我们走出大山坐公共汽车,再不用担惊受怕了。是不是敢叫日月换天地?”
贺老六也脸红脖子粗:“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没有否定韩村官的丰功伟绩,我是担心,我以后还有不有鱼捉?”
“鼠目寸光。一辈子想着捉鱼、捉鱼,捉鱼捉了一辈子,不过养了一张嘴,有什么出息?还当祖传秘方。害得孙批修赔了夫人还折兵。”陈三点便揭贺老六的老底子,吓得贺老六忙去捂陈三点的嘴,可陈三点吃了人家的还不领情还要揭他的老底子。
韩宝来何等聪明,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故事的。可是贺老六不让说,他便举杯劝酒:“贺老哥子,好汉不提当年勇,谁没年轻过?贺老哥子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风云人物。不然,风情万种的蒋大姐怎么会相中你?不用说,贺老哥子让很多同龄人羡慕嫉妒恨的。”
蒋美凤也喝酒了,陈三点给堵了嘴,她偏要说:“韩村官,你说对了一半。那是他的臭事。人家给他下套了。孙批修比他少一岁呢。以前啊,有人想拜他为师,想尽了一切办法求他,他硬是不收人家做徒弟。这孙批修六六年的,鬼点子多,他想拜他为师。那是九几年吧,孙批修的儿子孙康华都出生了。我奇怪了,砍脑壳的天天喝了醉醺醺回家。孙批修原来天天搞好酒好菜款待他。”
“你说啥啊?我跟孙批修认了拜把子兄弟。他儿子叫我干爹呢。”贺老六想岔开话。
可是蒋美凤偏要说:“你少插话。你能做这臭事,我就能说!”
蒋美凤比贺老六还凶,贺老六毕竟是上门女婿,这边都是她蒋家的人,他放个屁都不响。只举起杯子跟韩村官碰了一杯,不耐烦地说:“得、得、得。你还不是道听途说,你有亲眼见到吗?”
“我比亲眼见到还真实。”蒋美凤凶霸霸的眼光就能制服他,贺老六闷不作声地吧酒了,你爱咋的就咋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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