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0/379/人活一口气。横下心来,什么事做不出?来吧。”蒋水把一瓶茅台开了瓶,倒了一碗酒,没想到梁晓菁第一个割破手指,原来是心一横,刀一勒,不过一阵痛楚传来,她就弃刀了。毕竟用力有限,只有一道红线,并不滴血;她把手指头伸给韩宝来,要韩宝来帮她挤一滴血出来。韩宝来用力一挤,一滴血掉了下来,“叭”一声激起了层层涟漪,一个红球立即在酒中翻腾了开来,像一个红衣仙女在透明的酒里跳舞,跳着跳着只剩下红光。
接着,梁晓菁把刀递给了韩宝来,她想跟韩宝来滴血验亲似的。韩宝来面无表情,像杀鸡一般地勒了一下,血滴像断了线珠子,叭叭滴过不停,梁晓菁心疼他,赶紧给他包扎。然后依次滴血。结果,女士优先了。后面才是几个大老爷们。嗬,那血酒真的红滟滟、亮汪汪了。平分成十四碗,一人一碗,双手托着碗高过头顶,要在关老爷面前行三叩九拜,发下重誓:“关老爷明鉴:我等结拜为兄弟,同生共死,忠义为本。如有异心,背叛兄弟,天地不容,天打雷劈。”
发完重誓,捧起血酒一饮而尽。韩宝来跟着大伙一口吞下肚去,他根本就不晕血!陈桂山开始有点担心,会不会日子不好,韩宝来突然昏厥过去。没想到有如神助,他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一点关系都没有。然后哐当哐当,大伙集体把碗摔碎了。这可是最好的景德景烧出来的细瓷碗啊!
于是,大伙就以这瓶茅台酒为量,将那条伊比利火腿拿出来,大伙以为这条火腿怎么禁大伙吃。可是刨完这条火腿,还有一瓶俄罗斯黑海鱼子酱都没人吃了。韩宝来问了一遍,都撑腰得眼睛鼓圆,摸着肚皮,鸬鹚不拿鱼了。韩宝来便随手塞进公文包,拿回家给陈汝慧开开眼。
韩宝来回家,应该凌晨三点了。
陈晓东还没睡,陈汝慧在哄他,她也哄得身心俱疲,恨不得掐死韩宝来了。陈汝慧搜肠刮肚地讲了好几个故事,他小眼睛眯一会儿,突然睁大眼睛,黑豆豆闪来闪去,看妈妈眯着眼,还推妈妈:“叔叔是不是在敲门啊?叔叔答应给我讲故事的。”
“哎呀,东东,妈妈不是跟你说了吗,叔叔一定有事,今晚不回来了。以前没有叔叔,我们还不是一样睡觉?管他呢。就当他死在外面了。”陈汝慧咒他,然后背过身,捂着嘴,无声地抽咽,身子在颤栗。
晓东看得出来,又伤感地问:“妈妈,是不是叔叔不要我们了?”
“你睡吧。你睡一觉,叔叔就回家了。”陈汝慧鼻子堵塞得厉害,说话声音很弱。
“叔叔不守信用。不是好叔叔。”晓东嘟嘟囔囔说。
“你听鸡打鸣了。宝贝,睡一会儿吧。妈拍着你睡。”陈汝慧抹干泪水,回过脸来,哼着儿歌哄他睡。看他小眼睛阖上了,发出细柔的酣声。睡得很安稳,她放缓手势,轻轻哼着,怕他睡得不够稳。她感觉手酸了才缩回手。陈汝慧也筋疲力尽,眼皮子一眯,囫囵睡着了。
陈晓东突然猛推她:“妈妈——妈妈——有人敲门。叔叔回来了!”
“你做恶梦了吧?睡吧。宝贝。是公鸡在打鸣呢。”陈汝慧不相信,韩宝来深更半夜会回家,天寒地冻的。再说,下半夜山上打着霜冻,起着狗牙子霜,车轮胎很容易打滑。
“是的!妈妈!你听,还在喊你名字呢!”陈晓东是孩子,耳尖。因为乡下的老房子,可不是城市住宅,从外面可以开门。乡下老房子都是用一根大横木当门栓栓死了院门,人在外面除非翻墙进来。
“没人。睡吧。”陈汝慧听明白了,是有人敲门。可是陈汝慧恼了,她不可能不恼,换作哪个女人也会怒火中烧。
“妈,叔叔在叫你呢。”
“不是叔叔。是鬼。不理他。”陈汝慧咀咒他。女人狠下心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妈,你不要叔叔了?”陈晓东人小鬼大,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童言无忌啊。
“你要他吗?”陈汝慧想听听儿子的意见。
“要啊。”陈晓东悄悄跟妈妈说,“他要我偷偷地叫他叫爸爸呢。我叫了给我糖吃。”
“你叫了吗?”
“叫了。”
“可他不是你爸爸啊,你为什么要叫他爸爸?”陈汝慧逗他,看他怎么回答。
“爸爸是跟妈妈睡觉的男人啊。妈妈,你跟他睡觉了。我为什么不能叫他爸爸?”
陈汝慧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被儿子幼稚的话逗乐了。陈汝慧还不放心:“姐姐喜不喜欢他?”
“喜欢。姐姐说,以前那个爸爸没有他好,他很会哄女人开心的。姐姐是女生啊。她也很喜欢他啊。”
陈汝慧笑得差点肚子痛了。那声音敲了一会儿,怎么不响了呢?陈汝慧一惊,他会不会又回村委睡去了。那又要分居了。真是一个前世冤家!陈汝慧明知斗他不过,他拔根寒毛比她粗。
陈汝慧披了一件大衣摸着鞋,开了厢房的门,恰巧与一个黑影撞了满怀。那眼镜片还闪着白光呢。陈汝慧抱着他呜呜哭了起来像是受了极大委曲,还用拳头猛擂他的背。韩宝来轻轻抚摸她的背,知道人畜一理,就是蛇你如此抚摸它,它也会乖乖地蜷缩在你怀里安稳地睡觉。果然陈汝慧恨恨有声:“晓东等你等到你现在了!你说讲故事给他听。你这个老骗子、死骗子,他是个孩子,相信你会兑现诺言。谁知道你——”
“是啊。我记得这个诺言。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