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之中骤然静下来。
父女两个脸对着脸，互相看着对方有点狰狞的脸色，直到桌上的灯烛忽然“噼啪”一声响，元云承才好似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元娇娘抹了一把眼泪：“我说，他不是我大哥，我早就知道啊！”
“你少听下人们那些风言风语！”
“不，我不是听下人们说的，我是听我大伯和大伯母说的。”元娇娘彻底擦去泪痕，笃定道。
元云承仍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仔细说来？”
元娇娘便慢慢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偶然一次中午贪玩未曾午睡，偷偷溜出来在宅子里乱窜，就跑到了元大老爷那边，机缘巧合的，没有被下人们发现踪迹，还听到了元大老爷和元大夫人的私密对话，得知了这个惊人的大秘密。
原来她的大哥元卓，竟然不是元大老爷和元大夫人的亲生儿子，而是抱养来的！
“这件事，怕是只有大伯和大伯母两个人知道，我大哥自己也许都不知道。”
元娇娘说罢，深深出了一口气，这个秘密她很早就知道了，一直都憋在心里，这么多年，可把她憋坏了，今天终于说了出来，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元云承半晌不做声。
末了，喃喃了一句：“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父亲，咱们是如何的风俗习惯，我骗你这个做什么？我难道还要害我大哥不成？”
元云承抿抿嘴，又不说话了。
大周的习俗，抱养来的孩子，倘若是一点血缘关系也无的，是没有继承家产的资格的。
也就是说，元卓的来历得查清楚，倘若是过继的元家旁支的孩子，那么他仍然姓元，元大老爷留下来的这些家产，还是他的。倘若是外面抱来的不知名的孩子，那么他不光不能继承家产，按照风俗，他和他的母亲元大夫人，有可能都会被元氏族人给赶出去。
这些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这种习俗，是根深蒂固在人们的心中的，而且律法上也有着支持，所以百姓们在处理无后的这个问题上的时候，基本上全都倾向于过继同族的孩子尽管同族的孩子是有亲生父母的，因此也会滋生很多的后续问题，但是有血缘毕竟是有血缘，所有的宗族都只认血缘，至于感情什么的，都要靠边站。
元娇娘自然也知道这种风俗，所以她才会说那样的话，这也是她为什么会把这个秘密深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缘由。
倘若说出来，那就等于是害了她大哥。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这些年来，因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她对元卓的关注就不自觉地多了起来，甚至慢慢的就滋生了一些本来不该有的情愫。
这些念头跟这个秘密一样，都被她压在心里，然而许是因为太过压抑，这些念头反而在心里渐渐疯长起来，慢慢地就不受她的控制了。
以至于像今天一样，见到元卓对自己说了一两句好话，她就开心的跟什么似的，任何人一眼都能看出她的雀跃来。
“父亲……”毫无意外的，元娇娘紧接着就关心起他父亲的态度来了。
今天会一下子说出这些，到底也是今晚的经历太过奇怪了，尤其是父亲的态度，十分奇怪，让她心慌，她实在是太想维护大哥，或许也是因为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太久了吧，她觉得，随着年龄的增长，差不多也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
“父亲，你不会的，是不是？”元娇娘一把抓住元云承的衣袖，带着满目的希冀看她。
她知道元云承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一旦把元卓的身世公布于众，他就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元家大郎君了，反过来，他的地位，甚至会比路人都不如，而且因为牵扯到钱财关系，甚至会被元氏一族上上下下人人得而诛之。
毕竟元家的这份产业，实在是太大了。
而首当其冲的，第一个有直接利益关系的，就是元云承。
元娇娘一边询问元云承，一边又觉得有点莫名的心慌，她觉得自己这次似乎赌大了。
万一……她不敢去想。
“父亲？”见元云承不说话，她又赶忙问。
但元云承还是那副惊讶的脸色，仿佛还未从这巨大的消息里回过神来。
“果然是真的么？”元云承目光幽幽，似乎是回想起了过去的什么事。
“当年你大伯母是随你大伯一同出门去做生意的，转过年来，你大伯却独自一人回来，说是你大伯母身怀有孕，行路不便，所以就留在那里待产，等到孩子生下来，再一齐回来……”
“你大哥是我们元家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一家人都很高兴，你祖母一向不大喜欢你大伯母，但因为这件事，也不计前嫌，还想打发人去看你大伯母，却被你大伯拦住……”
“如今想来，在你大伯母怀孕期间，家里竟是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然后再转过半年来，你大伯母和大伯母，就带着你大哥回来了……都以为是正常怀孕生子，哪里会有人怀疑呢……”
元娇娘道：“如今想到，却是疑点重重，是么？”
元云承点点头：“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其实你大伯母嫁给你大伯，三年未有所出，这许也是你祖母不喜欢她的原因吧，家里人也有许多猜测，说你大伯母也许不能生育，但他们两个一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