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犯了个大错。”
“哦?”
“这种手法非常高明,净化得非常彻底,没有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纯净,却甚至连噩念都保持得完美无缺。可是现在……”净魂使本是一个完全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此刻也掩饰不住浓浓的失望神色。
“这一念已经完全被你震碎了。”
“既然是噩念,毁灭也无妨。”
净魂使深深地看了一眼元贞,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这么说我并不在乎,只是失去了一个好的研究物品而已。但那一念,是复活你妻子唯一的一线希望。既然如此,这件事情现在就已经完全不可能了。”
元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彼时元贞充满绝望,持谕使告诉他,可以让净魂使想办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法让他妻子复活,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一心想要找出凶手,杀死对方。他根本就不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能够让人死而复生的法术,况且他的妻子死得如此彻底而诡异。此时,在这个空旷的大殿,乍一听净魂使居然真的有办法帮他达成所愿,无异于五雷轰顶,他无法想象居然是自己亲自断送了希望。
他带着这四个黑檀盒子里的事物,一则是想要试探进而确认到底净魂使是不是凶手,二则是要找机会靠近净魂使将他击杀,宁可杀错也不放过——反正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当时那些围观的人都快要被杀光了。他绝不允许自己妻子不太雅观的时刻被人见过,就像是自私的孩子不愿与人分享自己心爱的玩具,无论是自己喜欢的还是不喜欢的,那都是自己内心深处最私密,最亲近的东西。哪怕别人只是说说,也不行。
他知道净魂使对研究这种“净化”过后留下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异常热忱,才以鉴定奇物为借口进入净魂大殿。自己从来没想过要靠这些妻子被净化后留下的邪物来让净魂使复活她,可持谕使却偏偏帮他打点好了一切。
但结果,却是阴差阳错。
悔恨和自责再次将他吞噬。
这种情绪最终化成了一种无法言语的忿怒,他反而觉得净魂使更该死了。那展现在净魂使面庞的失落,以及此刻的面无表情,都仿佛对元贞无声的讽刺和羞辱。
元贞掩嘴微微咳嗽了两声,内心犹如岩浆奔涌的怒火,仅是让他脸颊旁的几缕发丝轻轻动了动。除此以外,他觉得自己脸上仿佛贴了一层死肉,僵硬而冰冷。
“她被净化得太干净了,或者说太不干净了,加上最后一念也已破碎,即便强行复活,也是行尸。毫无意义。况且,那根本就不叫复活。”
“您号称净魂使,唤醒一具行尸的意识,想必也不会辱没您的大名。”
元贞一边平静地说着话,一边踱步往净魂使走去。
“我妻子生前还随身佩戴有一颗黑色宝石,据先祖所传,消灾减厄不在话下。甚至能为佩戴者提供灵魂庇护。您不妨看看,若有了这颗宝石呢?”
二十丈。
“也不行。意识需要载体,灵魂需要归所。一念所破,载体散佚,归所流离,你妻子的灵魂和意识并不在这颗宝石之内。”
“净魂使也徒有虚名?”
话音刚落,周遭桌椅如水晶般无声破碎,化作飞灰,唯四个黑色木匣悬浮在灰白大殿中间,异常刺眼。净魂使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无他,请净魂使大人相助!”
净魂使听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凭什么?”
“就凭您是净魂使!”
“况且还是你的女儿!虽然你从来没喜欢过她。”
后一句话元贞并没有把它说出口,他觉得净魂使一这种神态来观察自己女儿的遗骸,简直就是最大的讽刺和羞辱。
十丈。
净魂使挥了挥衣袖,平静地看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元贞。
“一开始你就认定是我杀了你妻子。你是来报仇来了。”
“难道不是?”元贞吐字开声,如洪钟大吕,净魂殿嗡嗡作响。“即便不是,你们这些自作高尚的人也是该死!”
净魂使不再说话,只是一双冷眼显得更加幽深,灰白头发轻轻飘舞。
五丈。
元贞大踏一步,屈膝握拳,一把捏碎手边空气,“嗞”地一声,拳上明黄色的电弧一闪,仿佛扯着整片天地往前奔去,只一瞬间便来到净魂使面前,用泼皮打架的方式毫无道理地劈头盖脸提拳就砸。
即便如此,净魂使依然背着双手动也不动,连眼睛也不眨,当元贞拳面据他仅三寸,忽而金光一闪,一尊端坐半空的铜像凭空将他笼罩。这铜像高十丈有余,头顶烈焰滔滔,身缠龙蟒,身后众多古怪的兵器展开如孔雀开屏。一张漆黑的脸上,血红的一双怒目瞪如铜铃,两颗白色獠牙中间的红色舌头伸卷间仿佛嗅到了世间绝味。鼻孔喷出的烟雾弥漫开来,惑人心智。
好一个凶神恶煞!
铜像甫一出现,便举起手中的铜锏往元贞打去。元贞不管不顾,合身便撞进铜像怀中,天地仿佛微微一缩,俄而轰的一声巨响,铜像倒飞而去,才出三丈,便已慢慢消散,而净魂使已然飘退三十丈外,浑身微微颤抖,双目淌血。
“你们就是擅长这种鬼把戏!”话音未落,元贞后背微微一躬,浑身袍服仿佛被吸附到身体表面,脚下嗞地一声轻响,几个闪烁,又至净魂使面前,元贞抬脚便往他脸上踹去。净魂使双手合十,继而交错画了一个半圆,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