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庄人抬头,仔仔细细看了一眼宁绾,道,
“看公子眼生,却是个高手。”
他活到老学到老,勤学苦练了这么多年,拜了无数名师,才取得今日的成就。
可面前这人,不及弱冠,长得又瘦又小,像个孩子,却能有这样的手法?
比起输给这么个毛头小子,他宁可相信自己走了背时运!
运气不好,是老天爷决定的,手艺不好,说出去却是丢人的。
他一穷二白,也就只剩下这张老脸,丢不起……
宁绾也是个豪爽人,扯扯耳朵后对坐庄老翁说,
“我只玩三局,方才已经两局,现在最后一局,换我坐庄,围骰如何?”
虽说要尊重老人,可她未及笄前只是个孩子,一个老头,一个丫头,老的不算老,小的不算小,大家彼此彼此,应该不存在欺负不欺负的,就各自凭手艺吃饭吧。
宁绾这话一出口,不只这张桌子,其余桌子的人也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这小子一局赢了一千六百八十两金子,足足一万六千八百两银子,竟不知道见好就收,还要玩围骰?
围骰是什么,下注人说围骰一,坐庄人便要摇出三颗一,多一点不算,少一颗不是。
要说全骰还能凭运气,围骰可是实打实的靠本事。
宁绾点点头,她的赌术,七分天注定,两分靠打拼,还有一分拼人品,她就没想过凭运气取胜啊。
“围骰,赌吗?”她问坐庄老翁。
坐庄老翁要说赌,大家玩一玩,老翁要是说不赌,她就在好德庄闹上一闹。
反正,她来了,头已经开了,不在好德庄赢一万两金子,她是不会走的。
坐庄老翁心里有些高兴,要是让他继续坐庄,他真不确定自己能摇出那人要的点数。
要是那人坐庄,由他开口要点数,他反倒占了便宜。
那么多人都看着,可不是他欺负小孩子啊。
“就赌那一千六百八十金。”坐庄老翁笑道。
刚才输了一千六百八十金,他得把它赢回来,先保住晚节,而后才慢慢收拾这个臭小子。
宁绾摇头,“围骰,不中者,一百五十倍赔偿,但中者,也能得一百五十倍利,我只是来寻些开店铺的本钱,不为敛财,就以七十两为注。”
可不是宁绾怂了,她说的是实话,她只是缺少金银,想赚点使用钱,并不打算靠赌为生,不必赌那么大。
树大招风,她头回显露身手,还是低调点好,别惹得一身祸事,甩都甩不掉。
七十两金子翻一百五十翻,已经是一万零五百金,不少了。
要是以一千六百八十金为底,她怕自己不能活着走出好德庄。
有人帮腔道,“围骰是赌得大,差不多行了。”
毕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时贪玩而已,还是不要让他输得太惨为好。
有些人看向宁绾的眼神带上了同情。输了的话,这孩子就算不被好德庄的人剁了手脚,回到家里肯定也会被爹娘打死。
看到众人毫不掩饰的眼神,坐庄老翁莫名多了几分自信,看吧,不是他瞧不起人,大家都这么觉得呢。
果然是他多虑了,不过是个孩子,瞎猫碰上死耗子赢了一把,能有多大的本事?
挺直腰杆坐好,脸上的笑意更甚,柔声问宁绾,“你若输了,就算以七十两金为注,你可赔的起?”
宁绾这里只有一千多两金子,要是输了,可当真是赔不起。
坐庄老头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这败家孩子,输得精光可别怪他以大欺小。
赌场上,可是不分年龄的。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能赖账不成?”宁绾摊手,“要是我输了赔不起,只管按好德庄的规矩办事,卖房子还是卖土地,剁手还是砍头,好德庄尽兴就好。”
周遭一阵抽气声。
“这人口气忒大了!”李晖骂道。
他和李延出来好德庄赌,一会儿功夫输了五千多两银子,正是肉疼。
听着隔壁桌的隔壁桌的那人说话,真恨不得上前去掐死那嚣张的人。
赔不起,拿命抵,真是要钱不要命!
李延看着被人围在中央的人,皱了皱眉头,“这不是那一掷十金的主儿吗?”
揽红倚翠,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李晖定睛一看,哎,还真是。
开口骂道,“逛青楼,还来赌坊,这人真是个纨绔!”
李延呵呵,他们要是没去揽红倚翠,能知道那人去了吗?他们没来好德庄,能知道那人也来了吗?
半斤对八两,还是不要说道为好,省得把自己的脸打得啪啪响。
人群彻底安静下来。
宁绾握住骰盅,做了个请的手势,“老翁请说数。”
坐庄老头下巴一抬,竖起三个手指头,“三。”
三个三,他还真不信这毛头小子能折腾出来。
人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生怕错过好戏,一场,一个狂妄男子马上要哭爹喊娘的好戏。
宁绾无所谓的笑笑,依旧漫不经心晃了晃骰盅。
别人将这骰子看作她的身家性命,她却只将这骰子当做游戏的玩具。
放轻松,不就是摇一个围骰嘛,又不是要她上刀山下火海。
轻松到了极致,连伸手打开骰盅的动作都那样无所谓。
宁绾是胜券在握的,揭开骰盅后,看也不看骰子,只含笑看着坐庄人。
真正会赌的人,不论是输是赢,总归不会丢了气势。
稳住心,通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