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雨秋平仿佛瞬间回到了十年前。在战场上,再次因为私情而错失良机。
不过这一次,他却没有因为自己的善意吃到苦果。因为在他的对面,那个领军的青年,同样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傻瓜。
“兄长…”浅井长政望着营墙上不忍心下令射击的雨秋平,发现后者也正望着他,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主公!还请立刻下令部队成分散阵型向前冲锋!”跟在浅井长政身后的一个家臣见状立刻建议道,“眼下雨秋治部错失良机,没有下令铁炮队射击,实乃万幸!眼下必须分散队列,减少齐射损伤,然后立刻发起冲锋!”
“不行!”浅井长政见状厉声制止道,“兄长念及旧情,方才没有射击,又岂是错失良机?我们若是利用兄长的旧情攻击,岂不是背信弃义,又有何面目见天下人?”
“那主公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不进攻了吗?”那个家臣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再次出言问道。
“兵者,国之大事,自然不能为了私情而殆误战机。”浅井长政叹了口气后,选择了折中的办法,“兄长放了雄鹰备一马,就由雄鹰备来还这个恩情。雄鹰备反正也损失不小了,就让雄鹰备退出战斗,由后续的本家部队继续进攻吧。”
“这…”那个家臣闻言顿时急道,“主公容禀!雄鹰备此刻势头正盛,岂可让雄鹰备撤离?家中最强的便是雄鹰备,除了雄鹰备又有谁会是雨秋治部的常磐备的对手?更何况此刻让雄鹰备后撤,掉下一批备队回来,岂不是要耽误许多时间!”
“那是应该的!如果兄长没有念及旧情,此刻我们已经是枪下亡魂了!”浅井长政不容置疑地下令道,让旗手下达命令。雄鹰备的各备队在接到命令后,虽然十分疑惑,但还是非常快速地完成了转向,开始向后退去。
看到雄鹰备退去后,雨秋平长出了一口气,他生怕自己的善良再次给备队带来灾难。而就在雄鹰备退却时,一个身影却越列而出。雨秋平定睛一看,发现来的人正是他的义弟浅井长政。他似乎丝毫不顾及营墙上那450把黑洞洞的铁炮,十分信任雨秋平,径直走到了营门外十五丈的地方,朝着雨秋平行了一个弟弟见过兄长的大礼。
雨秋平见状,立刻一招手,下令铁炮手全部收枪。这些铁炮手立刻吹灭了火绳上的火苗,把铁炮放了下来。
“多谢兄长手下留情!兄长的恩义,长政铭记在心!”浅井长政隔着老远,朝着雨秋平喊道,“只是还望兄长牢记武家大义,不必再为了私情而在战场上有所保留了!下次见面,长政期望能和兄长来一次堂堂正正的对决!”
说罢,浅井长政再次向雨秋平行了一个大礼,不过这一次,却是武士之间在对决前行的礼节了。随后,便转身离去。雨秋平望着浅井长政的背影,自己的眼眶也逐渐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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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矶野员昌的部队接替了雄鹰备的位置,准备发起进攻。不过,在远距离的对射上,他的部队很快被常磐备的铁炮给压制了。迫不得已之下,浅井长政下令把浅井军中所有的铁炮手调到前线,由矶野员昌统一指挥。近畿最大的几个铁炮制造中心之一的国有村,就位于浅井军的领地内。因此,浅井军得以拥有数目相当巨大的铁炮。
这是常磐备铁炮手自成军以来,第一次面临数目超过自己的铁炮手的攻击,雨秋平也不免有些紧张。以往常磐备的铁炮手靠着具足精良,可以在和弓箭手的对射中轻而易举地掌握优势。不过,铁炮对射可不一样了。管你多精良的盔甲,只要是弹丸射过来,都是挡不住的。因此,常磐备铁炮手的伤亡也逐渐高了起来。
不过,常磐备的铁炮手训练有素,无论是射速还是准头都比浅井家的铁炮手好不少。这年头,向雨秋平这样把铁炮集中起来训练使用的毕竟是少数。在浅井家中,只有那些家底殷实的武士家族能够给部队列装几十上百的铁炮,平日里都是当炫耀财力的宝贝供着,很少会花大价钱买火药弹丸来给铁炮手训练。这些疏于训练的铁炮手,自然不如日日操练的常磐备铁炮手。更别提常磐备的铁炮手还有营墙作掩护,而浅井家的铁炮手只能在平地上仰射。
对射持续了一段时间,浅井军的铁炮手逐渐难以忍受这样的伤亡。再加上他们都来自各家,互不统属,矶野员昌也无法给他们下命令。领队的武士眼见铁炮手伤亡越来越大,先后率领着部队从前线退了下来。矶野员昌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下令部队开始进攻织田家的营寨。然而,和常磐备的铁炮手一样,常磐备的长枪兵同样训练有素,仓促之间即使三面围攻,浅井家也拿常磐备没什么办法。
后续赶来的海北纲亲试图迂回到大营西侧,把大营彻底包围起来。看到海北备的动向后,雨秋平只觉得背后冷汗直路,开始悄悄调整部署。因为这次出征,常磐备只带出来三个连,因此只能抵挡三个方向。此时大营的西门,几乎无人把守。
为了防守西门,雨秋平只能从另外三个方向的防线上抽取部队,这就不可避免地给防守带来更大的压力。而营帐内不少没有整顿好的织田家溃兵更是四处乱走,严重阻碍了雨秋平的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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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浅井家的攻势要取得进展时,织田信长率领着的主力部队终于姗姗来迟。他们留下了德川家康在山路上断后,自己则从长法寺的北边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