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别管我了,你就让我走吧!”这是白莉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说得又快又急,但白萍还是听出来了。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掉进火炕。”另一道男声,气极败坏地说道,这是白莉的哥哥白茗的声音。
白萍心中疑惑,惦着脚尖猫腰靠近,藏在一块大石头后边。借着月光,瞧见白莉手上挎着一个布包,而她哥哥白茗正试图拉扯她手中的布包,兄妹俩僵持不下。
“我怎么就是掉进火炕了,我是去干正经事,我会赚好多钱回家,将来一定会成为让所有人都羡慕的人!”
“你这是在犯糊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看白萍要嫁给有钱人了,你不甘心,你想使坏!你这两天成天往镇上跑,你是不是去找那个男人了?你是不是想学人家私奔?”
听到这里,白萍惊得瞪大了眼珠子,半响回不过神来。
白莉急了,声音里已经泛了哭腔,“我就是去找刘涛怎么了?凭什么就她白萍能嫁广东去,我就不行?要不是她耍心眼子跑到我前头去说亲,这事能轮得到她吗?现在刘涛也喜欢我,只是不好意思跟白萍说,他答应带我去见他爸妈了,哥,我可是你亲妹子,你可不能挡我的道儿哇!”
白萍搭在石头上的手蓦地收紧,一颗心仿佛被钢针狠狠扎中似的。
白茗显然也被惊到了,好半响才说:“你说的是真的?那白萍怎么办,你们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姐妹呀!”口气略带犹豫,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硬气了。
“刘涛是外地人,他说自己在这儿没有根基,怕当场悔婚被白萍家的人为难,所以他让我先去火车站等着他,到时趁着人多,把白萍甩脱……”
后面的话白萍已经听不见了,她耳朵里轰隆隆直响,脑子里乱糟糟的,若不是死死地扒在石头上,险些要站立不稳。
等白萍醒过神来的时候,白莉兄妹俩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白莉已经出了村子,与她的“情郎”相会了吧?
白萍嘴角浮起一抹嘲讽,扶着石头站起身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一路上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自己想去哪里,能去哪里。一颗心乱糟糟的,一忽儿想起刘涛那双含情的桃花眼,一忽儿又想起白莉的那些话。
刘涛的眼睛多好看啊,被那样的眼睛看着,仿佛你就是他最心爱的人,他的眼里只有你!
可是白莉的话,像一盆冰水狠狠地浇在她心上。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竟是如此的恶毒,人性的自私、善妒、丑恶就这样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让她措手不及。
失望,对男人的失望,对未来生活的失望,对人性的失望,一古脑儿地涌了上来,呈汹涌之势将她狠狠地淹没。
这种时候她应该哭的,可是却无泪,她就像个阴魂一般,机械地向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一阵山风迎面吹来,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泛着冷意的风终于让她恢复了些许神智,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双颊冰冷,双手完全冻僵了。
第二天,赵小兰兴高采烈地帮女儿准备好行礼,里头有白萍的换洗衣裳,还有给刘涛父母带的一些土特产。
“萍丫儿,出门在外要多个心眼儿,到了刘家,嘴甜一点儿,机灵点儿……”
“路上要小心,外头乱,不比在家里……”
赵小兰和白丁茂声声叮嘱,又是兴奋又是不舍地将女儿送到村口,白萍一声不吭,默默地拿着行礼上路。
到了镇上约好的地方,刘涛已经等在那里了。
“阿萍来了,有没有累着?”刘涛一边关心地询问,一边接过白萍手上的行礼放在车上,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
“可惜你们村的路太窄,汽车开不进去,不然我就去接你了——”刘涛为白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她上去。
白萍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漂亮,总是含着笑,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怎么了?”刘涛似乎被看得不好意思了,率先移开了视线。
白萍笑了笑,“没事!”说着钻上了车。
刘涛发动了汽车,就听白萍问道:“你有汽车,我们为什么还要坐火车?”
刘涛笑道:“太远了,坐汽车不方便。”
“那你这车怎么办?总不能留在我们这儿吧?”
刘涛一楞,很快便恢复了常态:“车先放这边,反正咱们过阵子还要回来的嘛!”
“哦——”白萍长长地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刘涛看了她一眼,笑道:“第一次离家,是不是不习惯?”
白萍笑了笑,没吭声,侧头看向窗外。窗外,树木飞快地往后倒退,那些原本走在前面的人,也眨眼间被汽车甩在了身后。就连那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也倾刻间就被超越……
这是白萍第一次坐车,这种感受是那样的新奇,可惜她心里装着事儿,没法全心全意地去感受。
刘涛见白萍只顾着看窗外的景物,只当她是第一次坐车太新奇了,嘴角勾践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渐渐的,车子驶进了县城。县城明显比镇上繁华许多,这里有宽敞干净的街道,有许多骑着自行车的人,这里人身上穿的衣服很少见到补丁,且洗得干净、整洁。
这里还有许多高高的楼房,有百货大厦,有银行,有商铺……
这些都是在镇上看不到的,白萍还看到了一个写着“批发市场”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