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月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根本不给宁无双再开口的机会,大声唤了路公公,准备了笔墨纸砚,铺在几案上,下笔如有神,卖身契三字龙飞凤舞,内容更是一气呵成。
“南宫月,男,宣冥国宣王……今南宫月愿意卖身宁无双,终身不悔,立誓一生爱她疼她怜她……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不离不弃……纵海枯石烂,世情颠覆,永不负她,永不厌她,永不欺她!”
与其说是卖身契,更不如说是南宫月的誓言,待最后一个她字写好,宁无双已经傻了,痴了。
南宫月博润的唇浅浅一勾,将卖身契折叠好,塞进宁无双的手里。
宁无双捏着鬼王殿下卖身契的手哆嗦了一下,回了神舔了舔唇:“婚事,婚事不能等你回来么?非要这么急?”
她真的想嫁他,可是这般别样的婚礼还真的挑战她的心里承受能力,虽认命要嫁一个行事诡异的丈夫,但对婚礼,她觉得还是循规蹈矩些的好。
而且她真的觉得不用如此着急,她还没及笄呢,宁无双记得某人似乎说过,等她及笄后再成亲的,可不知为何又变得如此急切?
南宫月明白宁无双的意思,她还没及笄呢,不必要此时急吼吼的成亲。
当下,南宫月垂下眼帘,他朝她似笑非笑了一下,凑近她,嘀嘀咕咕说道:“小东西,原本我也没打算这么急,可是你招蜂引蝶的本事实在太强了些,我要是先不把名分确定下来,谁知道等我回来,你身边会围了什么人?再说了,我不是想派几个人在你身边,有了今晚,你也就是名正言顺的主子了。”
敢情还是今儿个那疯癫表妹闹的。
宁无双有些哭笑不得,更弄不明白,南宫月对那疯癫表妹怎么如此在意?
她又不是磨镜爱好者,她跟疯癫表妹是志不同道不合啊!
“你表妹是女的,我一个女儿家,可不喜欢女人。”
南宫月不语,只是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帮着她将自个儿的卖身契塞进袖中,然后轻笑:“你啊……走了,再不去吉时都要过了。”
说罢,他牵着宁无双的手,缓步踱到甲板上。
甲板上灯火通明,身着喜袍的宁无双和南宫月一出现,陡然之间,四面八方齐刷刷的传来一阵欢呼声,更有那漫天的烟花绽放,将夜色渲染的五彩斑斓,在烟花的极致美丽中,各船上的人齐刷刷的跪拜,黑漆漆的人头伴随着那腾腾燃烧的火把,勾勒出独特的风景线。
从极闹到极静,被无数人同时跪拜,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令一向清冷的宁无双,手心中都渗出汗水来。
万千人跪下,我独站,这种被人仰望,被人跪拜的滋味,太过令人心神摇曳,宁无双终于理解人对权势的追求,理解男人对高位的执着,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太勾魂。
面对千万人的跪拜,南宫月嗓音低沉:“开始吧!”
几乎是南宫月的声音一落,忽然喜庆的唢呐声响起,直到云霄,而不知道何时上了船的八名壮汉,抬着八人轿子走了过来,南宫月亲自为宁无双盖上红盖头,扶着她上了轿子。
轿子悠悠,耳边听着喜庆的声音,宁无双真切的体会到一种待嫁的心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唢呐声也停了下来,南宫月踢了轿门,亲自搀扶着她下来,牵着她的手跨过火盆,站立在甲板之上。
耳边响起赞者的声音:“一拜天地!”
宁无双缓缓地弯腰,与南宫月拜服这苍茫的天地。
“二拜高堂!”
宁无双一愣,感觉到他捏了她的手一下,随即拜了下去,却不知道他们拜的是哪位高堂。
“夫妻对拜!”
这一次宁无双没有丝毫的迟疑,三拜完成,听见赞者透着喜悦的声音:“礼成!”
也不知怎么的,这一刻,她真的生出她为人妻的感觉,在这苍茫的天地之间,她将自己嫁了。
不是父母之命,不是媒妁之言,而是她的心想嫁。
礼成后,赞者并没有说什么送入洞房,而是身边男子熟悉低沉的嗓音响起,只是再无往日的清冷冰凉,声如铜钟,在辽阔的河面上飞扬。
“天地交汇,阴阳晦变,宣王南宫月,愿与宁氏三女无双结为夫妻,请江河为证,日月同鉴。”
男人的声音沉而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在寂静的夜色中,仿佛从远古奏响的钟声,远远的洒向四面八方。
跪伏在船上的数万人,依旧静静的听着,一动不动的听着,听着那么效忠的主子,将婚姻的誓词一句一句吐出。
男儿誓言重千金,谁都知道这一瞬间有多庄严。
南宫月的声音混着风声,继续在夜色中传响:“宁氏无双,聪慧睿达,心智机敏,为吾良配。吾感激苍生,此生能与之相遇,与之相恋,与之相合,愿在这朗朗乾坤之下,与之结为夫妇,此情不渝,此生不负,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这样的誓言,是众人从不曾听过的,没有人会想到,嚣张跋扈如宣王,会对一个女人说——吾感激苍生,此生能与之相遇,与之相恋,与之相合,愿在这朗朗乾坤之下,与之结为夫妇,此情不渝,此生不负,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他们英明而睿智的王爷,这是在庆幸,庆幸自己能遇到这样的一个女子,相遇、相识、相合。
展翅的雄鹰终于找到今生的伴侣,再不用孤单的飞行。
夜风像是三月的春柳,一路无声而来,灯笼摇曳,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