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一处看似寻常内里却戒备森严的宅院里,一道低沉压抑的声音响起,“可找到了?”
跪在地下的黑衣男子颇有几分惴惴不安,“回主子,还不曾打听到,但金陵城封锁及时,那些人想必还没有离开金陵。”
“这些空话朕不想听,你只要告诉朕,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她!”
那压抑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个音阶,仿佛戳破了一层虚幻的泡泡,露出里面滚热的岩浆,稍有不慎,便能让人皮开肉绽,性命无存。
那跪着的男人苦着脸不敢答话,他几乎是绝望地等待着皇上惩处他,如同他之前的那三个影卫和暗卫的下场,幸好此时屋里大踏步进来一人,解救了他。
“够了,那缇筹谋多年,岂会在短短几天露出马脚,你将他们都惩罚完了,谁还替你去找人?你下去吧。”
进来的老者一头华发,却面皮光滑,浓眉并未有丝毫疏淡,依然呈剑形斜飞,黑白交杂的颜色不但不显老,反而让他平添了几分沧桑威严。
那跪着的男人虽然听到了他的吩咐,却还是不敢稍动,看向仰坐在榻上的主子。
“滚!”
一个字,这男人却如遇大赦,他窜得比兔子还快,出了那间令他几乎不敢呼吸的屋子,他只觉得背部已经湿透,心中又是惊惧又是庆幸,不过,他好像忘了禀报暗六已经成功的事了,算了,等下次有了好消息再一把汇报吧,他实在是不敢再去面对这样的皇上了!
屋子里,秦瑄依然捂着额头,胳膊遮着眼睛,不说话。
秦昊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怪我,但在那种情况下,哪怕是先皇和你在一起,我先救的也是你。我更不能放任你做傻事!”
秦瑄不接他的话,闷声道,“师父有什么事说吧。”
秦昊抿了抿嘴,在秦瑄面前,他也摆不出什么架子来,说是师父,又是长辈和臣子,身份太复杂了,以至于好多话他能说,但好多事儿他不能做。
他真是想不到,这位他以为一辈子都不知道情为何物的徒弟,居然也这么莫名其妙地栽了,秦家的男人是不是都要栽在“情”字上?可就算是栽了,如先帝那般愚蠢却于社稷有用的行为也不错啊,可看秦瑄的行为,却分明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由不得他不忧心!
他刻意忽略受伤的容昭,自然也有小心思,只是想不到,这位徒弟却在醒来后知晓容昭失踪后就不言不语,一副心如死灰的架势,与他却是疏远了,想必这位徒弟也看得明明白白,为此心中还和他起了隔阂。
想到这些糟心事,他口气也好不起来,重重地道,“璟之,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从刺杀事件过去三天来,你到底做了什么?只为了一个区区后宫女子,你连你身为皇帝的责任都不想承担了吗?”
秦瑄靠在榻上,苦笑,“师父,弟子这几日脑子乱哄哄的,你别说这些了,说了我也听不进去,我只要想到,他们居然敢抓走昭昭,居然敢伤她,就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
秦昊打断了他的话,肃声道,“想报仇本没有错,可你现在这副模样,你认为,你会是那缇的对手吗?”
秦瑄沉默了。
秦昊继续道,“别的大道理我就不多说,想想你父皇,论政绩论声望都不及你,可他有一样比你强,当年他心中也唯有你母后一个,却不曾做出多少置江山于不顾的任性之事,甚至……最后还牺牲了你母后,我不希望你完全像你父亲,但在感情之事上,我倒希望你能无情一点,那女子再得你心,如今也出事了,哪怕能找回来,一个被人掳走过的嫔妃……你将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秦瑄听出了秦昊冷酷的话语下潜藏的意思,这个他并不为所动,反而嘴角微翘,卷起一个残忍的弧度,“为何要堵?我倒想看看,谁敢非议昭昭!是我一直以来太仁慈了,才让这些人心大了,连南疆的逆贼也敢来往!”
他忽然转头看向秦昊,那深不见底的目光中透出的渗人的寒意,连秦昊看了都觉得心头一凉,“昭昭若能平安归来,万事皆休,若是……朕定要血洗南疆!”
秦昊听得心头一颤,只觉得秦瑄此时的口气分外地坚定,南疆虽然是敌国,但血洗未免太过残忍,秦瑄虽然偶尔作风强硬,但却仍然称得上是一位仁义明君,这突然的转变,令他有些难以接受——不对,这是心魔!
秦昊一惊,正要开口,秦瑄却已经抛下了他,大步走向书房,这本是他前来的目的,然而此刻,却让他分外不安。、
“梁松,进来伺候!”
“朕要拟旨调兵!”
……
一道道足以动寅基的命令在一条条往金陵外传去时,容昭已经清醒许久了,她身上的伤愈合得出乎意料地快,皮肉已经开始收口,只那道穿透了前后胸的伤势,却不是表面上的皮相完好就彻底痊愈的,按照乔清池估计,大约没有三个月是不能好的。
容昭第二天便能下床行走,三言两语,就从伺候的小丫鬟身上套出了现下所处的环境,待套出后,她简直佩服死那缇了!
这世上有秦瑄那样喜欢从民间收集美女带回宫训练成间谍派往各国各地的怪胎,也有那缇这种每一个爱慕他的女子最后都成了他得力手下的奇葩,而这些女性得力手下,最后几乎都选择了经营青楼,为那缇收集情报!
眼下这座金陵城最大的青楼,是唯一一所红颜知己早逝于是提拔了身边贴身丫鬟当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