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都王府正殿之中,文武官肃然并列,他们恭敬垂首,默然不语,似在等待着一位重要人物出场。
刘车儿搀扶着贴身侍卫,慢慢从内阁来至堂前主席上的躺椅坐下。
自从他从‘鬼门关’侥幸回到人间之后,身体仍然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他的下肢血脉因强力的压迫受损,导致下半身经络淤堵,行动不便。他的眼睛也因过度的充血,造成视网膜间接性失明。
虽然在画颜精心的调理之下,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大半,但仍旧难以痊愈。
不过才走了一小段路程,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大汗。
他轻拭额头,强作镇定,面向众人道:“众位爱卿,县城水源一事,已经告一段落,各方可出现什么问题?”
上官战枫首先走上前,俯身拱手道:“回王爷,水源问题已经彻底解决,军营也已经恢复正常操作。”
刘车儿点了点头,“好,很好,有上将军监督,本王很放心。”
上官战枫复命完毕,拱手退下。
“王爷,自改建水流以来,沛县家家都有水,还比过去充足百倍。粮田滋润,山脊清潮,贵元涌动。照此看来,今年定能大丰收啊!澹台明月上前,拱手说道。
刘车儿欣慰地点头道:“很好,上大夫辛苦了。”他站起身,转向众人道:“此次赈灾有力者,皆有功赏。澹台,这该赏什么,赏多少,就由你来安排。”
澹台明月恭敬道:“臣遵命。”他笑着看了旁边的萧明朗一眼,面向刘车儿道:“lùn_gōng劳,还是萧公子最大,若不是萧公子带人挖取了新水源,以解近渴,后果不堪设想。”
萧明朗谦虚地拱手回道:“在下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不敢邀功请赏。”
刘车儿摆手笑道:“我相信朗兄的不辞艰辛为民掘道,大家都看在眼里,功劳是不言而喻的。”他特意向澹台明月嘱咐道:“本王可要提醒你一番,朗兄一向不爱金银,你可别使错了劲。”
澹台明月面带难色地尴尬地捂着嘴笑了笑,心里暗自叹道:“可不是该,这张多余的嘴。”
才站了一小会,刘车儿便觉双腿发软,浑身无力起来。
趁人不察,他又若无其事地摸索着座椅坐下。“好了,旱灾一事已经解决,彭城王也已明确表面拥护于本王,接下来,该当如何计划?你们大家都来说说吧!”
澹台明月半低着头,用余光向左右喵了一眼,见无人发话,自己主动站出来说道:“回王爷,还是照臣之前计划的那样行事便可。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朱超石,朱将军。他手中握有十万兵马,不可小觑他在天下局盘中的作用。”
刘车儿低头想了想,忽向一旁的萧明朗问道:“朗兄觉得如何?”
萧明朗有些出神,听到刘车儿的问话,稍稍一愣,而后答道:“我意与上大夫一致。”
刘车儿见萧明朗同意,继而向澹台明月问道:“既然如此,上大夫可有劝服朱将军归顺的良策?”
“这”澹台明月略带难色,“近来,朝廷加紧了戒备,不知从哪里忽然冒出一支铜墙铁壁的精兵,日日守在京城墙外,出入城墙盘查严密,我等竟然半点消息也不曾探到。而朱将军近日,也被朝廷无缘无故宣召回京,因而,我们也无法与朱将军取得联络”
萧明朗暗自斟酌一阵,想到什么,向刘车儿说道:“王爷,朝廷在此时宣召朱超石回营,恐怕不仅是对我们起了疑心,对朱超石也有了削权夺势之心。趁朝廷还未动手之前,我们必须要先发制人!”
刘车儿经萧明朗一提醒,瞬间警觉,“如此看来,我们必得加快行事。众位可有何计策?”
堂下一片沉默。
他又向澹台明月投视一眼,澹台明月此时暂无可行的计策,见刘车儿用眼神提点他,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回王爷,臣暂时没有好的办法,不过,或许画颜小姐有”
刘车儿朝堂下扫视一周,这才发觉画颜不在此处。他转向管家吩咐道:“快请画小姐前来。”
管家回道:“王爷,画颜小姐一早出了门,还没回来,小的也不知画颜小姐在哪”
刘车儿疑惑地转向萧明朗问道:“朗兄,你可知颜儿去了哪?”
萧明朗似有心事,神色暗淡,他拱手答道:“颜儿去了西城楼”
西城楼之上,画颜凛然独立,她目视着远方,若有所思。
苍茫大地于此刻尽收在她的眼底,仿佛伸能触天,俯能入地,天下无不掌握于她的手中。
自己才登多高?尚有这番感触,若是站在皇城之上,又将是怎样的心境?
画颜目视远方不由自主地想着,忽然眼前一亮,高兴地说道:“他来了。”
胜蓝连忙凑到画颜身旁,朝远处望去,同样欣喜道:“果然来了!小姐我们快下去吧?”
画颜点点头,转身与胜蓝走下了城楼。
天际处,黄土飞扬中,一个骑着黑色骏马长袖满风的男子,扬鞭走近了。
“吁!”
还未来到画颜的跟前,他急忙勒紧了缰绳,从马上一步跃下。
“小海子,你终于来了!小姐在这等了你半天了!”胜道。
方海向胜蓝轻轻点头示意,转向画颜说道:“颜儿,如今亲眼见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方海的眼神里充满深意。
不过一年不见,他那布满胡须带着憔悴的脸颊,仿佛苍老了好几岁。一举一言,都比过去沉稳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