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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春天,春寒料峭,冷风吹拂,万顷枯黄芦苇荡随风摇晃,沙沙作响,脚下旧泥土里的芦苇已经冒出新芽,一片蔚然青葱绿色从下面湿润的泥土中悄然钻出,放眼望去万顷之地青黄交接,好不壮观。
阿市端着那件脱下来的火貂裘坐在远处的海岩上,一双脚晃荡在海浪尖上,海浪吹拂,发梢纷飞。
姜阳生穿上一身修长的袍子,相比起几个月前,此时的姜阳生一身锦衣玉食好不容易温养出来的柔腻肌肤此时已经变成古铜色,身体强壮了不少,只差再添一下刀剑伤疤就和那北莱行伍士卒差不多,满头黑发也长了不少,被一发带束在腰后,陪着那双狭长的丹凤眼,说不出的丰神玉朗。
他手持把柄青锋长剑,一剑挥出,行云流水,毫无滞涩之感,只见周围的人头高的芦苇荡应声倒下一片,都是齐根断。
姜阳生抖了抖手腕,长剑归鞘,而后阿市从远处走来,给他披上那貂裘大衣。
姜阳生再次回到了摘星楼,再次回到了六层之上,盘膝坐在角落里面,阿市只能乖乖的跟在姜阳生的身后再次爬楼梯找书籍,吃灰尘。
盘坐在角落里面,那把长剑横在腿上,姜阳生捧阅着手中书籍,这次他不仅仅捧阅剑术一类的秘笈,更是连刀法枪法棍法一一挑了几本基础的秘笈来阅读,触类旁通,江湖上的这些个打打杀杀的招式大多不求华丽的修饰,而是力求一击毙命,而且他还根据《滴水经》的特殊性按图索骥找到了几本差不多的剑谱秘笈,不过这几本比起《滴水经》差了不少。
博采众长!
这是鱼临道跟姜阳生定下的练剑路子,毕竟姜阳生没有其他世家弟子那般坚实的底子,只能走终南捷径。
当姜阳生读完整个摘星楼六层的剑道秘笈之后已经是当年的初秋了,从走进摘星楼来时算来,白驹过隙,一年的时间便是在摘星楼中悄然度过。
而摘星楼六层诸子百家典籍早已经被读了个七七八八,眼下于仇说的蓄剑势在姜阳生啃完诸多剑谱之后终于算心中了然,先前还有些迷茫的剑意也不再模糊了。
了解归了解,以如今姜阳生的半路出家的水平根本触摸不到剑意那一层高深之处,如果说一年之前他不配提剑,那么如今只能算作是门外汉,剑道一途重在领悟!
姜阳生终于提起了那柄扎根在摘星楼前的青雀剑,青雀剑被当作树苗埋在摘星楼前土中已经一年了,闻上去有淡淡的土腥气,不过剑身依旧古朴盎然,剑刃锋利依旧。
把青雀扛在肩头,姜阳生算是出关了,一路走来,有种风景旧曾谙的感觉,枯坐摘星楼太久了,甚至连以往戏弄新来丫鬟的心都没有了,拎着青雀剑沿着通幽曲径找到了正在处理政务的姜贷。
外人评说北莱王姜贷,一生不贪财不贪色,唯独贪的是权,不然何以能忍气吞声卧薪尝胆数载最终气吞万里如虎!
当年苍梧王姜杵臼献给姜贷的美人被他吊死在城头之上,姜贷一生除了周烟连个小妾都不曾有过,这些外人都看在眼里,而姜贷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想要把属于自己的那份东西握在手里,自己享受不了福荫也要留给子子孙孙,福泽万代。
姜阳生并不是不知道姜贷的良苦用心,奈何正如姜贷所说,藏拙一词,无外乎是蒙蔽世人眼脸而扮猪吃虎罢了,难道他真的如当下稗官野史所说那般不堪入目?一方面那些个稗官收足了姜贷的金银,卯足了劲在天下人面前鼓吹北莱两个世子如何鱼肉乡里横行跋扈,还有说书艺人同样收足了黄白之后在田间乡野茶楼饭馆中大肆鼓吹两个世子暴虐行径,积毁销骨,众口铄金,久而久之假的便已成真。另一方面不乏兄弟二人联袂演了一出欺世大戏。
找到姜贷,姜阳生言简意赅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想真正找人练剑。
姜贷放下手中的善琏湖笔,思索一会道:“好,不过刀剑不长眼,想要杀人就要有被人杀的觉悟。”
姜阳生能够放下自己世子的架子来学剑就说明了问题,姜贷自然乐意见到这样的场景。
江湖本来就是一个浪打浪的地方,一代代儿郎就像是麦田里的一茬茬麦苗,一茬倒下后一茬子又冒出来,代代更迭才使得这个江湖绘声绘色而不显得死气沉沉。
曲三辰曾经是个北莱行伍老兵,在北莱行伍里呆了四五年了,可是四五年来数次边陲战场厮杀却没有要了他的小命,甚至如今满身上下刀疤的数量也没有超过一手之数,虽然经常被那些满身刀疤剑痕纵横如同纹身一样的兵卒嘲笑,可是曲三辰依旧不以为意,在他的思维里面没有为国捐躯宁死不从这一说,只知道摇旗呐喊的时候冲在第一位,披甲上阵杀敌的时候冲在最后一位就好,战场虽然残酷,亡国故然可耻,可是掉了自己的小命就不值当了。
前段时间没有管住胯下的玩意儿,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糟蹋一个农家的黄花闺女,原本以为没有人知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别无他人知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谁曾想到这事被捅到校尉的耳朵里面,校尉当即大发雷霆,扒了他一身锃光瓦亮的盔甲不说还丢进了死牢里面,说是过段时间斩首示众,以昭炯戒。
没有在战场上马革裹尸反倒阴沟里翻了船,曲三辰肠子都悔青了,可是斩首的日子就要到了,就算自己再怎么挖门路看样子也回天乏术。
临近斩首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