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子二人的对话,叶知秋在外间听了七七八八,对小世子哭个不停的原因多少有些了解。
小孩子都渴求疼爱,害怕被忽视,会时常做一些出格的举动来吸引大人的眼球。哭就是其中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可谓屡试不爽。
对付这种缺爱求关注的孩子,不能用哄的,越哄他就越矫情。当然也不能放任他哭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
这会儿她刚好在案上揉面,便随手捏了几个小动物给他。
看到小兔子和小猪,他还假装不在意。等她捏出小熊猫、小企鹅和小刺猬,便不自觉地止了哭声。惊奇地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目光追随着她手指的动作。
叶知秋趁热打铁地问:“你要来捏捏看吗?”
小世子眼睛亮了亮,有些迟疑。眼睛往西屋扫了扫,不见那里面的人有什么动静,才怯怯地点了点头。
洗墨喜出望外,赶忙兑了一盆水,伺候他洗手洗脸。又搬了一个凳子来,让他坐在案板前面。
叶知秋手把手地教他捏了几个简单,便让他自己动手。偶尔指点一下,顺便夸奖几句。他乐在其中,很快就把发脾气的父王抛在了脑后。
凤康听她几句话就把那个令他头疼不已的小人儿搞定了,心下好奇,掀开门帘往外看去。就见那一大一小各自忙着手上活计,时不时相视微笑,或贴面碰头交流几句,气氛温馨而静好。
那含笑的眉眼,温柔的神情,隐隐散发着光泽的脸庞,那样动人,又是那样的令人心安。他怔怔地望着,恍然间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似乎在梦里。又似乎在前世。
许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突然回过头来。与他四目相接,脸上的笑意飞快收敛,神情又恢复了惯常的淡漠和疏离。
触手可得的温暖刹那间变得遥不可及,他的心被浓浓的失落感占据,牵牵扯扯地疼了起来。他不敢再看,放下帘子,坐回炕上,却觉胸口空荡荡的,仿佛把什么东西落在了外面。
叶知秋收回目光。不无轻蔑地弯了弯唇角。连小妾和儿子都带来了。还装什么深情?露出那种受伤的眼神给谁看?他以为她这里是什么地方?只要花钱住进来就能得到同情和安慰的感情客栈吗?
她发狠一样按着擀面杖。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好好的面皮已经变了形,中间还破了好大一个洞,只好揉掉重新来过。
小世子敏感地觉察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手里捧着一个半成品的小熊,用受惊的眼神地望着她。
她赶忙缓和神色,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做得真不错,继续加油!”
小世子惊疑不定地点了点头,低头捏了两下,又偷偷瞄着她的脸色。见她脸上一直带着笑,才放松下来,专心致志地捏他的小熊。
王太医带成老爹和虎头出去转了一圈回来。见面板上摆了十几个憨态可掬的小动物,啧啧称奇,把叶知秋和小世子放在一块儿狠夸了一顿。
虎头目光在叶知秋和小世子之间转来转去,一脸吃味的模样。
叶知秋感觉无奈又好笑,却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偏疼外人。便叫他洗了手跟小世子一起玩。两个小孩起初还有些生分,没一会儿就熟识了,吵吵嚷嚷,玩得不亦乐乎。
不知道是为了显摆,还是为了彰显大哥风范,虎头特地把藏了许久的糖人拿出来,大方地递给小世子,“这是姐姐过节那天给我买的,我都没舍得吃,送你了。”
小世子见那糖人化了又凝,已经没了原来的形状,嫌弃地别过头,“我才不要。”
虎头有点受打击,却不死心,“可好吃了,你尝尝?”
小世子态度很坚决,“我不要,我府上有比这更大更好的。而且紫英说了,早晨和晚间不能吃糖,否则牙齿会坏掉,肚子里也会生虫子。”
虎头不屑地撇了撇嘴,“我晚上吃糖咋没事儿?你们城里人就是瞎讲究。”
小世子气呼呼地仰起小下巴,“不是瞎讲究!”
“就是瞎讲究!”
“不是!”
“就是!”
两个小不点儿跟斗鸡一样,大眼瞪小眼地争执起来。
洗墨怕他们一言不合动了手,伤到小世子,便要上前制止。
王太医拦住他,“随他们去吧,小孩子拌嘴而已,不会有事的。难道你不觉得,小少爷比府里的时候活脱多了吗?”
洗墨往那边看了一眼,感觉小世子现在的样子的确更有生气,神情和举止也带上了四岁小孩应有的率真和活泼。这一趟出来,也许对小世子来说是件好事。
如是想着,便欣慰地坐回去,任由他和虎头争个脸红脖子粗。
叶知秋蒸好了烫面角,连同热过的鸡汤一同端上桌,招呼大家吃饭。
王太医亲热地挽了成老爹,与洗墨三人一起落座。虎头和小世子吵完架又哥俩好了,嚷嚷着要一起吃饭,比比谁的饭量大。
叶知秋便分出一份来,让他们到东屋去吃。又另外准备了一盘烫面角和一碗鸡汤,送到西屋来。
凤康见她端来的不是粥,老怀大慰,“难得你也有识相的时候!”
叶知秋冷冷扫了他一眼,放下东西,转身就走。
凤康被她的眼神刺得心头一痛,探身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来,压低了声音质问:“你什么意思?跟鸣儿有说有笑的,怎么见了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不然呢?”叶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