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况在前厅枯坐了半个多时辰,依然不见叶知秋的身影,不由得焦躁起来。
因有求于人,不好冒冒失失地闯到后院去。又暗骂雪亲王府的下人们太势利,瞅着他和九哥来往少了些,便拿他当一般的访客对待。
虽然没短了茶点,可他满腹心事,哪有闲情吃喝?
又耐着性子等了约莫一刻钟的工夫,才听门外有人通传,“王妃到了。”
他心头一喜,下意识地站起来迎接。却见竹帘一掀,走进一个芯头来。手里端着一个红漆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把晶莹透明的琉璃壶,壶里盛着嫣红如血的液体。
头屈膝见了礼,将成套的琉璃壶和琉璃盏摆在主座上,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鼻端传来丝丝缕缕馥郁酸甜的味道,猜到是果子|优|优|小|说|更|新|最|快|.uux|茶。凤况不由皱了眉头,人还没到茶先到了,那女人什么意思?
帘再度掀开,叶知秋在珠米和桂粮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进来。
凤况压抑着怒气,拱手一揖,叫了声“九嫂”。
叶知秋略一点头,算是还礼,径直到上头落了座。
米从后头芯头的手里取过靠枕,帮她垫在腰后。桂粮手脚麻利的斟了一杯茶,放在她的手边。
凤况没人招呼,只得自己在客位上坐了。目光扫过她高高吗的腹部,心下涌起酸涩的情绪,如果锦儿还活着……
头一起,又苦笑起来。他这是糊涂了,她活着又能怎样?
⊥儿被掳走,至今下落不明,她肚子里装的也不过是一团空气罢了。夫妻一场,到头来半点念想都没有给他留下。如此看来,她当真是这世上最狠心的女人!
怔然出神间,就听叶知秋语调淡淡地开了口,“十一殿下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我最近精神不济,坐得时间稍长一些,就会犯困。”
凤况捏了捏拳头,腹诽道这女人年纪比他还小两三岁呢,居然跟他摆起架子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和颜悦色地开了口,“我有要事跟九嫂商议,还请九嫂遣退下人。”
叶知秋挥了挥手,将其他的人都打发下去,单留下珠米和桂粮。见凤况眉头皱起,便不客气地道:“我现在身子重,跟前离不了人。
万一有个什么事,我总不能指使十一殿下吧?
≠者,长嫂绣会面已经够落人话柄的了,再独处一室就更说不清了。
米和桂粮都是我屋里的人,最懂规矩。十一殿下大可放心坦言,不必担心她们到处乱说。”
凤况眸子有些阴沉地扫了扫垂目立在她身后的珠米和桂粮,心道这女人防备他个什么?难道怕他见色起意不成?他凤况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对她这大肚婆起色心?
◎直是笑话!
虽然气愤,可这里毕竟是雪亲王府,他也不好越过女主人强行把那两个丫头赶了出去。他在这里耗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实在没有闲暇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稍稍整理了一下语言,委婉地说明来意,“因为科考舞弊案,如今京城闹得沸沸扬扬,想必九嫂早有耳闻。
我识人不清,重用了一些靠着舞弊上榜的人,不慎牵连了九哥苦心栽培的人。他们跟了我一场,我总要替他们打点,保他们周全。没被牵连的人也因为这件事惶恐不宁,急需安抚。
…
九嫂也知道,我所领的封地在旬阳府,比不得清阳府物产丰饶,百姓富庶,每年所得租税勉强能赶上九哥所得半数。定王府暗中经营的铺面也盈利有限,父皇赐下的多是珍玩古物,又动不得。
是以……”
“你想跟我借钱?”叶知秋一句话概括了他的长篇大论。
被她直白地点破,凤况面子有些挂不住,事实如此,又不好否认,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若非实在没法子了,我也不会来叨扰九嫂。
还请九嫂看在我和九哥的兄弟情分上,拆挪我一些银款暂作周转。待入秋收了封地的租税,定当连本带利归还。”
说完只觉两颊发烫,下意识地扫了珠米和桂粮一眼,见那两个丫头依旧纹风不动地站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由悄悄地松了口气。
叶知秋没有立刻接话,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啜着。
在银钱上,她从不小气。若凤况找她借钱只是为了自家花销,她没有理由不借。
不管他和凤康是否比以前生分了,他们兄弟二人依然利益相通,还有一直待她慈爱有加的芸妃,她无论如何都要给几分面子。
问题在于,他借钱是为了皇权和储位之争。一个搞不好,就会沾上“谋逆”二字,她不得不慎重考虑。
凤况半晌没有听到回音,心下生出不祥的预感,正思忖着要不要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几句,就听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找你九哥借钱?”
凤况神色不自在起来,“我前两日才因一些琐事,跟九哥有了分歧,是以……”
叶知秋心知他口中的琐事并非琐事,定是他折了羽翼心有不甘,想找凤康帮他重振旗鼓,被凤康拒绝了。他说服不了凤康,就跑来糊弄她这“无知妇人”。
只要她心肠一软,糊里糊涂地听信了他的话,答应借钱给他,凤康就是想袖手旁观也不行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十一把他那点子心眼儿全都拿来对付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因看明白了,就更不会借钱给他了。
“我手上的确有几个闲钱,可对你来说不过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