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心乱,将写信的事情暂时搁了下来,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搁就是一月之久。
秋元节的第二日,她带上那卷松绡进城,找到与她一起制作水管的那位徐师傅。两个人夜以继日地埋头研究,调和了十多种漆油,尝试了七八种布料,最终做出一种透明的油布。
这种油布透光好,重量轻,耐热耐酸耐碱,防水防腐,比松绡质量好许多倍。最重要的是用的材料价钱低廉,计算下来,每尺只有几文钱。
叶知秋和徐师傅将这种油布定名为“油绡”。
当她带着三匹油绡兴冲冲地赶回山坳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了。
这期间她为节省来回跑的工夫,一直住在徐师傅的作坊里,一次都没有回来过。阿福进城送货的时候会去探望她,给她送些换洗的衣物,顺便汇报家里的情况。
比如元妈觉得她不在很无聊,和云罗小住了两日就回去了;闻公子来过三四回,每回见不到她都显得很失望;成老爹服用了一个疗程的药,效果不太显著,闻公子正准备给在下一疗程加大剂量……
饶是如此,回到山坳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一惊。
学堂已经盖了一半,再过几天就能封顶了。走时还泛青的庄稼都改了颜色:高粱穗子红彤彤,沉甸甸地弯了腰;大豆叶子已经落了大半,笔直的秸秆上缀满了黄灿灿的豆荚。
山上也换了容貌,从翠绿的青山摇身变成了红黄绿三色相间的彩山。天高云淡,水波粼粼,俨然一幅硕果累累、色彩缤纷的秋景图。
此情此景,让她有种“天上一日人间千年”的错觉,不由唏嘘,“我才走了半月,秋天就大张旗鼓地驾临了!”
阿福皱了皱鼻子,“你再晚些时候回来,冬天都该驾临了。”
“我怎么听你这话里有怨气呢?”叶知秋瞄着她的表情,打趣道,“怎么,你觉得被我冷落了?”
阿福羞恼地瞪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那么觉得了?”
叶知秋感觉她说话的腔调有些不对,细一琢磨,才发现问题所在,“咦,阿福,你的口音怎么改了?”
“你这会儿才听出来啊?”阿福对她的迟钝表示愤慨,“自从上次娄掌柜说有口音会影响谈生意,我就试着改了,只不过一直说不太顺溜。
上一次去看你的时候,我好不容易说顺嘴了。本来还想跟你炫耀炫耀呢,你倒好,光顾着跟徐师傅争论多少油多少料了,根本没搭我这一茬儿。
我就不明白了,你好端端的,扔下家里一大堆的事情,跑去染什么布啊?”
龚阳也不明白,“叶姑娘,你不会是想做绸缎生意吧?”
“我不想做绸缎生意。”叶知秋知道自己一直没有说出油绡的用途,他们早就心痒难耐了。其实她何尝不心痒?没日没夜地忙了半个月,今天总算可以揭晓答案了,“带上布到后院等我,我回去收拾一下,马上过来。”
龚阳和阿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后院,可也没追问。按照她的吩咐,将油绡抱到后院的空地上来。
叶知秋跟成老爹打了声招呼,又回房洗了脸,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才来到后院,将一叠图纸交给等在那里的两个人。
龚阳见图上画了一个有墙有支架、类似于棚子的东西,直觉跟她拿回来的布料有关,却无法将这两者合理地联系到一起,只好请她解惑答疑,“叶姑娘,这是什么?”
“蔬菜大棚。”叶知秋眸子闪亮地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