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染曾无数次想过这一日的到来,但等它真正到来时,她却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回到自己僻静的院落内,常管家却早一步带着一干下人候在她院子中,这些下人中不乏几张熟悉的面孔,慕容清染认得她们,平日里是教导四姐慕容清鸾礼法和女工的,为首的一个仆妇王妈,是王氏的远支本家,四姐慕容清鸾最怕她的啰嗦和说教,每次看到她就落跑。
“五小姐,王妈她们是奉侯爷和夫人之命,教您一些明日行及笄礼的礼法,时间紧迫,您趁着今晚学。侯爷说,兹事体大,既为慕容侯府的子孙,便当要为慕容侯府争一份荣光,望五小姐您大局为重。”
常茂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瞧慕容清染,越瞧心里就越没底,别看五小姐脸色平和,没有半分怒意,但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猜不到,能乖乖地跟着学礼法,算是不错了,若是不搭理他们,让他们几个来这里干站着,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那就麻烦了。
“五小姐,您意下如何?”小祖宗啊,您倒是说句话啊。
常茂额上冒汗,说话的声音也跟着低了起来。
王妈急了,出声道,“老奴等是奉命行事,五小姐您不喜欢也得跟老奴学。”嫡出的四小姐看到她,也敬她几分,还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五小姐一个已故侯爷之女,摆什么小姐样子。
“怎么跟五小姐说话的,不长眼的东西!”周奶娘说时迟那时快,一巴掌扇过去,将王妈扇到了地上。
哎,常管家阻拦不及,心道,这个王妈仗着是夫人的远房本家,在侯府里狐假虎威,若遇了别人,自然是礼让她三分,但这回她遇到的是五小姐,真是不知死活,五小姐平日是不与她这等人计较,并不意味着是怕她,愚蠢,还敢在五小姐面前得寸进尺,周奶娘没一巴掌扇死她,算她命大。没看到他这个堂堂侯府的大总管,在五小姐面前都是装孙子,谄媚讨好,她一个夫人身边的仆妇,借了几个胆敢对五小姐如同四小姐那般管教。
“你敢打我?”王妈不敢置信,叫嚣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就是王兰瑛娘家的远房本家吗。”慕容清染淡淡开口,“那你可知,本小姐是何人?”
王兰瑛,五小姐居然敢直呼夫人的名字,王妈震惊,“恕老奴无礼,五小姐您一个死去姨娘的养女,侯爷和夫人收留您,是怜悯您,不收留您,外人也不好说什么。您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不长眼的东西!”什么姨娘的养女,那是慕容鹤那个卑鄙小人使得诡异,目的想贬低小姐的身份,但小姐的出身,岂是他说改就能改的。
慕容侯府的族谱在小姐一出生就定下了,小姐已故济阳候嫡女的身份,在族谱上是抹不掉的。
周奶娘直接一脚踹过去,踹得王妈再也爬不起来。
常管家惊讶,周奶娘刚被鞭笞了二十,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悍妇不愧是悍妇,这皮肉都比别人厚,鞭笞二十就像对她挠痒,若换做他,此刻都躺在床榻上喊痛了。
在场的仆妇、丫鬟没有一个人上前为她求情,就连平常对王妈巴结,想要认王妈为干娘的丫鬟,也都垂了头。
哎呦,痛死我了,王妈缩成一团,连连哀嚎。
“常管家,此等恶奴羞辱五小姐,按府里规矩,该怎么处置啊?”周奶娘假意问道。
这时想到府里的规矩了,要说恶奴,侯府里的恶奴头一个就是你周奶娘,常管家腹议,“等回禀夫人后,再做处置。”
“四小姐如今还在昏迷中,你觉得夫人还有闲情管这事?”周奶娘反驳。
“常管家,我没有羞辱五小姐啊,我冤枉啊。”不过是要让五小姐学礼法,哪里是羞辱五小姐了,王妈喊冤道,但气焰却下了一半,她若再多说一句五小姐不是,周奶娘就该往死里打她了。
“没有羞辱?”周奶娘一把抓起王妈的头发,“你给老娘我听清楚,我家小姐慕容清染,祖父乃老侯爷武德公慕容正,祖母乃衍圣公府四小姐孔氏,生父是已故济阳候慕容肃,生母是豫州江阁老之女江楚遥,叔父济阳候慕容鹤怜她孤苦无依,以侯府五小姐身份养在膝下。”
一长串的名号压下来,听得王妈目露惊恐,好大的来头,光生母出自江阁老府上,就已经将王氏的出身踩到了脚底下。
十年了,在慕容鹤有意无意的淡化下,还有多少人记得慕容清染真正的出身,再加侯府易主,下人又重新换了一批,知道的人更少了,慕容清染嘴角讥讽,不止是王妈,估计在侯府的很多下人眼里,她这个慕容鹤的侄女,长期住在侯府,占尽了好处,有时还抢了四姐慕容清鸾的风头。
呵呵。
一声轻微的讥笑声,笑得常管家跪了下来,十余年了,周奶娘若不说,他都差点忘了五小姐的尊贵身份,当年他伺候的小主子。
常管家一跪,他带来的一干下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对于五小姐身世的传闻,还有慕容鹤杀兄夺位的谣言,早已是在齐州城内外传得沸沸扬扬,侯府即使再禁言,私底下也慢慢传开了,如同纸包不住火,防人之口如防川,这点慕容鹤永远都无能为力,他想遏制的谣言终有一日是控制不住,会泛滥,会生生不息,让他寝食难安。
传言是传言,但周奶娘亲口道出五小姐的尊崇身份,在场的下人个个目瞪口呆,以往惧怕五小姐,是因为她喜怒无常、难以伺候,但如今的惧怕,更多添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