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奕和蒙邪站立远处,惊骇。他们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层次的人出手。但每一次都会无比惊骇。这简直是无法想象无法抵抗。
他们是脱,是尊极!
两人相视一眼,各自离去。
有脱者要保那两人,那么他们也无力。脱和帝尊之间的差距,比圣境和凡境之间的差距还大。圣境和凡境之间,最多隔着一次脱胎换骨,一次彻底的蜕变与成长。是生命层次上的距离。
但脱已经不能算生命了!
他们和帝尊隔着的距离,无法描述。脱,自然是越世间,脱离常识。
箫剑和紫鼠被凭空挪移到行书店。店长还在淡然地端着一杯茶,而他的话仍然如暮鼓晨钟在箫剑的脑海之中回想烙印。这已经是外力了。
箫剑接受观念,但最后的抉择还是要他自己决定。他放任店长的声音烙印,在残体之内,区区一道声音又怎么会留下永恒的烙印呢?
但箫剑此刻确实是闭上了眼,没有意识。因为箫剑太伤太累,店长微微使了手段,让他躺下。
痴儿……
紫鼠已经温和,但还是留在箫剑身边,有些紧张。
箫剑这所谓无暇的剑心,未免也太脆弱了。这无暇,何时才能圆满?
虽然证道,但这颗心太脆弱了。
或者不能说脆弱,只是太在乎了。
箫剑闭着眼,卸下了凡妆。那完美容颜上蹙着的伤,足以让最冷漠的心流泪。
店长也是看着这带伤的完美,一时间竟无话。
他虽然脱,但不否认这小家伙身上确实有一种魅力。
他只好端起茶,慢慢饮下。
谁知道,店长那缓慢的时光和神思,近乎永恒的岁月里,在茶中,他又在品味这什么?
书店总是冷清的,店长会寂寞吗?
纵使时光滞流,也是点滴过去。店长,他不孤独吗?
行书店曾经只有一个人,无人知道。
店长与这浩瀚如海的藏书,一起在世外然存在。
箫剑醒来,虽然睡过一觉。但状况并没有好太多,甚至像陷入深深的重病,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虽然断月还在手边。但他心中并不宁定。他的道心,几乎寂灭!这还是另一道至深意识和那至高棋子出手及时。他,就像将熄的火星,在风中明灭……
店长看到此幕,也是一叹。
但他还是嘱咐箫剑把他该干的杂活干完,在紫鼠愤怒的目光之中他布置了杂务。箫剑接受了,或许只是没有拒绝。
箫剑沉默了,就像陷入深渊,听不见声音。
箫剑只是再也没有去翻任何一本书店的藏书。许多东西,前人能给你启示,许多东西的答案只能你自己去寻找。
他需要思考的是“自己”的问题。自己与残体,自己与断月。所有的所有,他以前认为总是一体密不可分的关系中分出了彼此,甚至还有分一个主次。
这“自己”的问题岂是简单?
“自己”与残体,箫剑就不想去面对。如今又多了一个箫剑更加不想去想的“自己”与断月。但是他不能不去想,因为路走到了这儿,它们就在前方。
一年两年三年,不想回答的问题没有答案。翩落的黄叶在扫帚下成堆。
店长端着茶,三年对他不过弹指一瞬。
紫鼠到处不见身影,三年对他也不过弹指一瞬。
从最初箫剑没有死之后,所有人都习惯了他的沉默。那默默移动的扫帚,是时光的脚步。那风吹不动的思绪,是无心的沉重。
三年,对于箫剑也算漫长的岁月。他活过的,也不过是几个三年而已。断月背在身上,封在鞘中酣眠。这三年,箫剑没有舞过一次剑,没有看过一次断月的锋芒,甚至他没有想过一次断月的音容。
唳天箫别在腰间,被一块糙布塞满所有的空洞。这三年,他一直沉寂。
没有了箫剑的箫剑还是箫剑吗?
终于,行书店走进了一个人。这三年的平静终于起了一点一点的涟漪。这冷清的圣地,就像时间角落的看客。有人路过,终于有风带起。
然而这书店的三人并不在意。一个客人而已。书店在那里,接受所有的客人并不意味着要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