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闯了弥天大祸的郭阳娃离开了自己的家乡。可是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天下之大,可笑竟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好不容易有了个家,有了个美好的梦。现在这个梦也被无情地打碎了。官道自己是不能走了,城里更不能去了。钱老爷虽然是罪有应得,可毕竟钱家三十六口人命都葬送在了自己手中。说不定,官府就在这些地方等着自己。等自己一出现,马上就会有人把自己五花大绑,送到衙门。一通审问拷打,签字画押。然后推到菜市口斩示众。没人会问自己为何杀人,没人会问自己有何苦衷。他们关心的只是案子破了,凶手伏法了,自己的政绩上去了。/p
为了避开官府的捉拿,郭阳娃开始晚上赶路,白天休息。不走官道,专门走人烟罕至的地方。哪里的山高,哪里的林深,郭阳娃就走哪里。每当白天,郭阳娃就随意踏倒一片一人多高的荒草往上一躺,或者找一个参天大树的树干往上一靠,好好睡上一觉。每到夜晚,郭阳娃使劲迈开自己的腿一刻也不停歇的逃着。这些地方没有什么人烟,到处都是野果。郭阳娃从不担心没有可以果腹的东西。更不会担心为了找吃的被人现。/p
郭阳娃也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只知道日出睡觉月升逃。郭阳娃也不知道自己逃了多远,只记得见山就往里钻,一山接一山地翻越。/p
一日,郭阳娃和往常一样正躺在草丛中睡着觉。连日的逃亡生涯使他疲惫不堪。衣裳被树枝荆棘挂的不成样子,胡须在郭阳娃的脸上疯长,那一张脸也是又黑又脏。这时的他用一只野兽来形容更加贴切不过。这狗日的生活把曾经的一位士卒,一位丈夫,一位父亲,一位血性男儿逼成了如此模样。/p
草丛轻轻的响动,郭阳娃立刻从睡梦中醒来,警惕的看着草丛四周。一只受伤的小白兔朝郭阳娃这边跑来。小白兔身上还有两枝箭,鲜血已经染红了小白兔大半个身子。郭阳娃还正纳闷,这里怎么会有受伤的小白兔呢。一枝利箭射入了草丛,直直冲郭阳娃而来,一箭射在了郭阳娃的一只眼睛上。/p
被利箭射中眼睛的郭阳娃不敢出一点声音,他不知道这三株利箭属于谁,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郭阳娃用牙紧紧的咬着那一把从家里抄起一直没敢离身的砍柴刀,一把将那枝射入自己眼睛的利箭拔了出来。汗水沾湿了他不像样子的衣服。他是拔出了那枝射在自己眼睛的利箭,同时他也拔出了自己的一颗眼珠。用手抹下那枝利箭上自己的眼珠,郭阳娃将那枝利箭攥在左手,右手提着砍柴刀等着利箭的主人走近。/p
“哪去了,我明明射中了那枝兔子两箭了,怎么到这边就找不到了。”一个带有一丝疑惑的声音慢慢靠近了草丛,来人轻轻的拨开了草丛。一个黑影从草丛里一跃而起朝来人扑来,一下就把那人扑倒在地。/p
郭阳娃把砍柴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左手掌的利箭停在了那人脑袋旁。郭阳娃居高临下压在那人身上:“说,你是什么人,到这里做什么。”/p
那人看着一只眼窝深陷还流着血丝的郭阳娃,竹筒倒豆子般地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在下孔如是,听闻这山上出了一群匪徒,尽是些乌合之众。所以一人上山前来想要一统他们,誓与这狗日的官府两立。不小心误伤了好汉,还请好汉饶命啊!”/p
“这里是什么地界?”/p
“雁门群山。”/p
原来自己一路逃亡,不觉间已经到了雁门关附近。造化弄人啊,想不到自己当年在此地时,还仅仅是一名马夫。现在的他却已经是一名逃犯了。经历了这么多起起落落,自己最怀念的竟然还是那一段峥嵘岁月。自己归家的这几年,就好似如梦如幻,泡影般一触即碎。自己努力了许久,只是想过一个平凡人该有的平凡的日子。然而,这样简单平常的梦想都实现不了。郭阳娃有些想那些个随着大军南征北战的日子,那些跟在太保们鞍前马后上阵杀敌的日子了。/p
“走,带我上山,入伙算我一个。”郭阳娃收回了自己的砍柴刀,从孔如是的身下起来。他下了一个决定。他要等二太保,等他揭竿而起的那一天。他要为那一天做准备,他得招兵买马积蓄实力,先就从这雁门山这伙乌合之众开始吧。/p
郭阳娃与孔如是二人一统上了山入了伙。很快,二人就成了这群乌合之众的头目。孔如是自觉对郭阳娃有愧,甘愿做了二当家。让郭阳娃做了头把交椅。只是二人的目的从来都不禁相同过。/p
……/p
高怀德听了郭阳娃的叙述,唏嘘不已。这世道活活把一名骁勇善哉的将士逼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大土匪。/p
郭阳娃抱拳继续说道:“二太保,如今,我终于等到你了。就让我继续伺候在你的身边,为你鞍前马后,直至揭竿而起,光复我大随。”/p
高怀德往后退了两步:“阳娃,我已经不是大随靠山王驾前的二太保了,你也不用继续跟着我了。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庄稼老汉。不想什么光复大随,揭竿起义。你也不要再想了吧。你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p
郭阳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度苦苦等了十六年,为了就是这一天。他终于再次遇到二太保了,却得到了这样的答复。要不是二太保这熟悉的面孔,手中熟悉的花下鬼。郭阳娃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郭阳娃开始捂着自己脑袋痛苦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