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师之言毫无道理,此二人因冒犯本宫而死,偿命,偿谁的命?”
楚玉环惊心动魄的容颜微微漾出笑容:“莫不是以为本宫来此,就只为以命抵命?”
净慧双手合十,低低念了个佛号,道:“此间事可否容后叙,贫僧有要事在身,无暇奉陪宫主。”
语罢往虚空踏出一步,身形便即消失不见。
楚玉环将玉手一翻一压,星辰海明光大放,四方空域顿时为星力覆盖。消失不见的净慧,复又出现在原处。
“无量吾佛!待贫僧回转,定以命偿之,请宫主让开!”最后一言,已带了些微冷冽。
“本宫要杀人,还需你来偿?”楚玉环语中目空一切之态,尽显无遗。其语未落,纤纤玉指点指虚空,宛若拨弄琴弦,星辰海涌动起来,一道清冷月华突地投落下来,天上居然出现了一轮圆月。
月华照在整个法华城,身上但有佛力者,尽都发觉体内气血僵滞不动,面皮不由涨得通红。
玉伞微微转动,一道肉眼难见的波纹自虚空泛开,整个法华城内,未归家的凡人都动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家走去。而那些面皮涨得通红的和尚,都不由自主地对着同门痛下杀手。
“青华宝盖……快逃出城去……啊……师弟你竟对我下此狠手,莫不是早对我怀恨在心?”
“不……不是的……师兄你听我说……他……他自己动的……啊啊……”话未完,已惨遭毒手。
“该死的南离宫妖女……”
整个城陷入一片混乱,血腥四处蔓延,惨叫、惊叫、怒骂……全然无用,楚玉环止动念,法华圣地,便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无量吾佛!”
净慧眼见如此,心知无法善了。佛印倒悬,喃喃念道:“菩提无相生,苦海无相灭……”
其身形忽闪忽闪,几近透明状,踏出一步,佛印击出,当即粉碎了星域与青华宝盖的气机勾连,其身半面金光璀璨,半面黑气沸腾,尽皆冲天而起。
其身后半尊明王像,半尊修罗像,一金一黑的手掌,轰然拍击而去。
这一击非同小可,几乎占据力、法、灵三个层面的全部空间,竟无一丝破绽可觑。
楚玉环淡淡的细眉微微挑起,凝脂一般的玉指疏地捻了法印,月华之力骤盛,领漫天星辰一起投下青光,没有破绽,那便击出一个破绽。
青光狂野地按落,层层铺盖虚空,四目之内,尽是青光,无半点佛力痕迹,使苦塔发出震动,使净慧不得不退却半步。
便是这半步,青光抢得大势,反扑回去,将金光与黑气同时压落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此次交锋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见净慧踏出一步,明王与修罗同时粉碎,其身被莫可名状的力道压落在地,干枯的双手撑在头顶,好似有甚么重物压着他一样。
净慧的手段,乃其自创《般若菩提渡心经》,却是逊色《太阴玄星锁星劫》一筹。
金光乃是其佛法修持,黑气则是苦海黑暗之力。其费了数千年功夫,才令禅心定境稳如磐石,半点尘埃不染,邪念入心,只如流水淌过。
如今这一切在楚玉环面前,却是土崩瓦解般地粉碎。
而楚玉环对于一击没能杀死净慧,却颇是不悦:“挣扎什么,反正要死两次,不如利索一些,本宫可没有闲情同你玩耍!”
净慧面色一红,气息忍不住翻涌,竟喷吐出一口血来。他禅心定境稳如磐石,自不会受其言语影响,只是随着她的话语,其压力激增。
“宫主莫不是故意拖延老僧……”轻轻地咳了两声,“法台、法华大乱,固然对宫主有利,可事后宫主却要承受本门报复……无量吾佛,只怕无法善了……”
“拖延!”楚玉环冷笑一声,“禅师速速去死,二次以后,你求本宫,本宫都不会逗留半刻。”
苦海出现异动,她又怎会不知。只要她不承认,佛门便无可奈何。南离宫与佛门剧斗,只在门下弟子之间,若是由她出手,佛陀以下,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若要杀她,至少要两个净慧与三大佛陀之中一个。而若是杀不死,或者杀死以后,都有许多麻烦。
她是萧南离道侣,楚渡之女。剑斋与妖神宫绝不会沉默,只怕到时便是一场惊世大战。
净慧的心,七窍玲珑,讲的是禅意,不惹世俗尘埃,不沾七情六欲,故无争胜之心。若是往常,他倒也懒得争持,今时不同往日,二者总要有个胜负。
“无量吾佛……”
他突地松手,顶上无匹星力压下来,其法身立即血肉模糊。任由星力肆虐,其盘膝落座,口中却讲起经来。
他口中的经文,不过是寻常的《伽蓝经》,与祷念时所念相似。过不多时,其身涌现浓厚的黑暗之力,暴烈地将星力推开。
“般若无相,心似菩提……”
其干枯的表皮突地充盈起来,立起的同时,身形节节拔高,佝偻的背倏然挺直,竟自一个八十年纪的老翁变作了四十年纪的壮汉。
目若鹰隼锐利,臂能开山裂石,其一脚踏出,已来到半空,掌作手刀状,重重地劈落。
虚空裂开,发出极为刺耳的尖锐声。看似千钧巨力,实则只在法这一层面登峰造极。其有所不擅,必有所擅。
楚玉环敏锐察觉个中微妙,细眉挑起,夷然不惧,竟是不躲不避。其身在虚无之间徘徊,星辰海随她闪现,法华城一会亮,一会儿暗,令人半点摸不透。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