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一个小岛,”李元佑用着倾述似的语气说,“那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两人急速分开后又急速撞在一处,雪白的剑气和淡绿色的吞天魔元不住地往外倾泻,发出激烈的咆哮。
李元佑的整条右臂就暴露在空气里,银灰色的鳞甲覆盖,手爪异常锋利;而且坚固。徒手硬接曼珠沙华,上面却连个白印都没有留下。
“在我十岁以前,并不知道人是会吃人的。”他轻声道,“母亲从小对我严厉,对弟弟宽容。那时我总是愤懑不平,愤恨母亲的不公。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幸运。幸运在于我和弟弟的命运,是那样的悬殊,以至于让人莫名悲痛。”
眨眼又是数次碰撞,方圆百丈早已没有斗法台的痕迹,变得千疮百孔,如下了一场流星雨。
李元佑撑开曼珠沙华:“我是个有修道根骨的孩子,天生就高人一等;弟弟没有修道根骨,在那样的地方,非常悲惨。”
两人分开数步,再次突进。手爪和飞剑的碰撞,实在令人心惊。外面的人只见影像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由于是“场中场”,给人一种那些剑气和淡绿色的灵光随时会跳出来一样,心惊肉跳中伴有莫名的刺激,让所有人屏住呼吸。
“后来弟弟因我而死,”李元佑淡漠说道,“母亲非常伤心。因为她没有生出修道根骨给弟弟,对此本就十分愧疚。也许母亲的愧疚传给了我,于是我踏上了内陆,为了复活弟弟。”
两人再次分开,他驻足在原地,微微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恨你入骨,却把藏了很多年的秘密都告诉了你。( 无弹窗广告)”
“可能寡人长了一张随时可以让人倾述的脸。”苏伏也笑了。
“不,和你是谁并没有关系。”李元佑自顾自地说,“压抑得太久,就需要宣泄,就算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凡人,我也会开口的。”
“像你这样的人,既然走到了可以任意宣泄的地步。”苏伏道,“那么是否就意味着你的目的已经达成或即将达成?”
“像我这样的人?”李元佑莫名一笑,“看来剑君已认出我来了。”
“只是有所猜测而已。”苏伏淡淡说。
“想印证猜测吗?”
“不如自己揭开。”
“不,谜底就要最后揭开才有趣味。”李元佑又笑了,“剑君如有本事,不妨来试试能否提前?”
“如不能省力,那只好如此。”
曼珠沙华挽了个剑花。剑花犹在,人剑已消失不见。拉长的浅蓝色匹练,如同苍龙出水,直扑李元佑。
“这可不够看!”李元佑大笑中掐诀。这是他首次掐诀,便让所有人惊讶,东都的人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们马上就认出来,这正是“妙相玄气”的起手式。
不过,召来的并不是劫魔,而是一个淡绿色的光团。
苏伏在最后时刻,突然撤剑而回,神情冷然:“你想毁了幻境?”
“我忽然改变了主意。”李元佑轻轻托着光团,“现在,就是最后时刻。幻境不毁,何以渗透吞天魔元?”
然后,他轻轻揭开了面具。
苏伏双目微眯:“李元佑,果然是你!从看见你身上的鳞甲寡人就开始怀疑。看来想要杀你,和杀寻常修士是完全不同的。”
“不错,是我。”李元佑傲然抬头,“你错就错在对我没有足够的重视。”
说着,他的眼睛望向了天空:“会场所有人听着,从今日起,记住吞天神宗的名字,记住我李元佑的名字,因为它们会让你们永生难忘!”
说完,绿色光团便跃出了他的掌心,轻轻落在他身前的土地上。
正在此时,陆游赶了过来,冷笑道:“什么狗屁第一斗法大会,看我们毁了它!”
轰!
一道地动山摇的惊天巨响,从外面看,影像如同梦幻泡影般炸碎开来,淡绿色的余波丝毫不减,居然从幻境里冲了出来。
苏伏倏然睁眼,提着九命和赵云闪电般退后。
会场顷刻间大乱,所有人慌乱地从座位上站起,四面逃窜。
而在毁天灭地的狂暴能量中心,吞天魔宗三人并没有受到波及。杨凡一掌震裂“森罗万象”的嵌槽,将符盘取了出来,殷勤地递给李元佑。
李元佑轻轻摩挲着符盘,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多少年了,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弟弟,我亏欠你的,终于要还你了。”
陆游不耐烦地说:“不要那么多感慨行不行?这里高手遍地都是,你要等什么时候才逃?”
两人都没有发现杨凡偷偷将符盘下的“舍利”收入囊中。
李元佑望了陆游一眼,心情愉悦之下,倒也懒得和他计较:“走之前,去把晁景仁带上。”
“带他干什么?你不是想羞辱他才救他?”陆游一愣。
“我还有用,不要多问。”
……
这是一场灾难,让人心有余悸的灾难。
整个斗法台向下凹陷了数十丈之深,惟有核心留下了一根圆柱似的余地,正是置放“森罗万象”的位置。
望着空空如也的嵌槽,李世玉脸色铁青。
“坊主,由于您及早安排了防护大阵,所以没有死人,只有一些看客轻伤,都没有大碍,已十倍赔偿。”侯玉尊来到微烟老人身旁,轻声汇报情况。
微烟老人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师傅!”李世玉咬牙道:“森罗万象被抢,大会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