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岛,太行山剑坪。
“都快子时了,看来今日不会来了。”晁补之尴尬地对着方舟子等人说道,“累你们星夜赶来,实在对不住。”
“以你我交情,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方舟子笑了笑,“况且,你怎知这不是丹霞门诡计,就是要让我等松懈,好趁虚而入。”
“对了,我等到来之前,妖帝曾在这里逗留?”他若有意味地问了一句。
一旁的纪随风身子微微一震,面无表情的脸上更冷峻数分。云溪幽幽一叹,抓住了他的胳膊。
君山顶上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但具体真相却没有多少人知道。
晁补之也是与方舟子有交情,才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此时自然苦笑着不说话。
晁景仁却不知真相,笑着说:“是啊,还有苏瞳。子敬师伯还记得她么,她还在用着您送的雪玉剑呢。”
“变得好生厉害,我都不是他对手,对了对了,宋玉书就是被她打得落花流水,可痛快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愣住了,因为方舟子的脸色已是铁青。
晁补之瞪了晁景仁一眼,连忙说道:“妖帝一行确实逗留过,今晨就离开了。”
“就是说,惹来大祸的其实就是那家伙。”刘少伯冷冷说道,“招灾惹祸,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可真是干脆利落啊。”
晁景仁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怔了一怔,才发现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是啊,我们太行剑派的人于情理上无法开口求助,可妖帝到离开之前,也不曾开过口。
因为苏伏是苏瞳父亲的关系,他一直没去深想。此时想起来,心里不由就有了埋怨的情绪。可又一想祸是苏瞳惹来的,与妖帝又有什么关系?
可妖帝至少要表个态罢,一点表示也没有就走了,实在让人失望。
他暗暗一叹,忽然发觉自己的想法有些矛盾。一面要维护苏瞳,一面又对妖帝的做法感到不舒服。
“刘师兄快别这么说,苏师弟不是这样的人。”云溪忍不住说道。
“那他是怎样的人?”纪随风冷冷甩开她的手。
云溪贝齿微咬:“他是怎样的人,师兄不是最清楚了吗。”
“不,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纪随风冷漠地说道,“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我根本连话也不想跟他说。”
晁景仁这时察觉到了不对,记得自家小叔说过,妖帝和纪师叔是生死之交啊,怎么听他们说话一点都不像,倒像仇人似的。
他不由望向晁补之。
晁补之没有开口,而是突然与众人望向远空,正见一朵浮云迅疾飘来,落在剑坪上,可不是他们正在谈论的妖帝么。
剑坪上刹那间静了下来。
苏伏虽然能想到晁补之会请方舟子助阵,但没想到纪随风也在这里,所以根本不知如何开口。
而且纪随风望过来的眼神,比望着陌生人还要冰冷。这冰冷就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说不出的难受。
“招惹了灾祸,还记得回来看一眼,不错啊。”刘少伯冷笑着打破了沉默。
这话中有话,苏瞳马上就听出来了。她望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晁景仁,微微一笑:“宋玉书是我招惹的,与爹爹无关。”
“瞳瞳,不要说了。”苏伏淡淡道。
云溪先是欣喜,随后望了望纪随风的脸色,犹豫地喊了一声:“苏师弟……”
“云师姐。”苏伏向她一笑,很干净,很纯粹,一如当年那个酒楼。
“我不知道你几时在外面多了一个师弟!”纪随风冷漠开口。
“师兄,你别这样。”云溪心里难过,眼眶微红。
“云师妹,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就像在随风师弟的伤口上撒盐?”方舟子不悦地望着她。
“看来寡人并不受欢迎,告辞。”苏伏微微招手,只听着太行山深处发出一声激昂的剑鸣,一道剑光激射而来,正是曼珠沙华。
“原来爹爹将飞剑埋在这里了,人家还说你故意让海兽打伤呢。”苏瞳笑嘻嘻地说。
晁景仁顿时羞愧万分,玉清宗众人更是无言以对。
“我就说过苏师弟不是这样的人。”待三道剑光远去,云溪抹去泪痕,“方舟子师兄,在伤口上撒盐的到底是你还是我,你分得清楚吗?”
她说完转身就走。
……
剑光远去一段,又换乘浮云。
苏瞳有些气愤地说:“爹爹,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把所有罪责都怪到爹爹头上呢?”
“人同时存在感性及理性。”苏伏笑道,“感性让人情感丰富,理性让人明辨是非。不过五年前的事与是非无关,你无法硬要他们原谅,情理上的责怪就无可厚非。”
“虽然如此说,可你心里还是不舒服。”叶璇玑淡淡说。
“确实!”苏伏也不否认,“我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做了我认为对的事,也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然而道理是道理,情感是情感。有的时候,道理并不能战胜情感,从这一点上,我们都输给了纪如初。”
“道理不能战胜一切,所以你的剑道就有了破绽。”叶璇玑望向了他,“道理剑意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如果不能以无上道心披荆斩棘,你永远无法突破这个瓶颈。”
苏伏默然片刻,道:“那样与无情之道有何区别?不如改作无情剑意。”
“你在曲解我的意思。”叶璇玑撇过头去,“无情之人,不见得能破心障。”
“若我能破心障,岂非无情?”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