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对麻大发无异于当头一棒,他厉声喝问,“你是哪个,敢这样胡言乱语!”
苏五不敢再说什么,吓得脸色都变了。
刘武再三追问其故,苏五才道,“刘大人,麦秸一定在潮湿地方堆放时间过久了,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我断定,它们早已滋生了森林里的细虫。”
麻大发和苏五两人几乎同时抓起一把麦秸,麻大发是看,而苏五是放在鼻子底下去闻。麻大发道,“细虫在哪里,谁看见了?”
苏五闻过了麦秸说,“为什么不及时运回来?那些细虫就像是面肥,一路上已经浸入了秸杆内部,马匹吃了会胀肚的。”
刘武也想到了当初对麻大发的叮嘱,他厉声喝问,“我的话你都当了耳边风了?”
麻大发不敢对刘牧监使横,反过来冲苏五使。这就是个不土不洋的普通人。他瞪了眼睛骂苏五道,“你小子哪里来的,敢危言耸听,是你懂还是我懂!”
刘武冷笑了两声,“麻录事,我们都不必分争,只须试试便知!倘若真是像苏五所言,我不会饶过你!”
当下将麦秸铡了,挑两匹马喂下去。麻大发心事惴惴地等着看结果。
不到一个半时辰,喂过麦秸的两匹马就出现了反应。它们烦躁不安,肚腹之中响若雷鸣,非但如此,再喂精料也一口不吃了。
苏武拿根细棍拨开它们不成型的粪便,里面全是气泡,冒着刺鼻的酸味。
它们的脾气也大得很,刘武上去摸它们的肚子,差点没被踢到。但苏五上去它们还给些面子,他让牧子们去山阴处刮些白碱回来,融到水里给它们喝下去,这才慢慢地好了。
刘武险些当众让自己的马踢到,他有些狼狈,不由得大怒,手指着麻大发喝道,“你自行其事,做得什么录事!给我滚回厩房去铲马粪!”
刘牧监有言在先、随麻大发去沙丫城的另两名录事也提出来过。这一大批辛辛苦苦花钱收来的东西一斤也不能用,这样的失误没有人替他担着。
马匹、马料是身为一位大牧监最为关注的事情,刘武的怒气绝不再是装出来的,因而也没有顾及麻大发的感受。
他没去厩房,而是赶去了西州府,刘敦行立刻就赶过来了。
他一来就质问刘武,“怎么搞的!这么多的麦秸都不能用,是多大的损失!刘武,你要向西州府做出解释,不要拿个小录事撒气!”
刘武却上来牛劲,顶撞道,“刘大人,这是牧场里的事,我自会去向总牧监请罪,不劳你费心!”
刘敦行道,“你这是什么作派!还不许我说两句了,总之牧场也是西州的牧场,我们虽然平级,但你要把高下理清——我一个司马,还管不得马了!”
刘武越想越气,回敬道,“刘大人你管得,但天山牧却不只属于西州,我还是要听总牧监的。高大人未回,牧场里的人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吩咐错了自有总牧监发落我,你请回吧。”
两下里闹个僵持不下,最后长史高岷也赶来了。他与刘武隐忍了多日,最后高峻也该回来了,事也闹起来了。
刘武话已出口,认为让麻大发去铲马粪都不解气,但刘敦行对高岷道,“牧场里水泼不进,麻录事可不在牧场里干了,我去焉耆找郭大人,我就不信安排个人还能多难。”
高岷道,“刘大人,这事不能急,总之总牧监也该回来了。关于麻录事的处置,我意先按刘武大人的意思办,我们都等高大人回来吧。”
刘敦行想不到,一直当和事佬的高岷也是这个意思,他不好顶撞高岷,“我去焉耆,找郭大人说!”说罢要走。
事情就算是破了脸皮,高岷道,“刘大人且慢,麻录事一事不能这样急着办,怎么也得把牧场中的事说清楚才能让他走。你此时去找郭大人,让郭大人怎么说?是依你还是不依你?”
麻大发可怜兮兮的样子,在刘敦行的眼中、此时已经上升到刘门在西州能不能站住脚的象征。高峻回来之前,这也许是最后一个机会。
他笑道,“高长史,我才看出来,一个长史也是敢于拦着人见大都护的。西州能够繁荣,总离不了人心和顺、八方来附。麻录事从文水赶来是出力的,如何却成了某些人的出气筒?”
双方僵持不下。刘敦行硬拉了麻大发走,也没谁能拦得住。但那样的话,堆积如山的麦秸就更说不清了。
有牧子喊道,“总牧监回来了!!”
刘武、刘敦行、高岷等人看到,从旧村方向过来一头骆驼,高大人在地下牵了骆驼走着,夫人樊莺坐在骆驼上。
他笑呵呵的,显然此次的吐蕃之行十分顺利,边走边与上前见礼的牧子们打着招呼。看到迎上来的这些人,高大人笑着问道,“怎么人这么齐全,有什么大事?”
刘敦行先开口道,“总牧监,下官先恭贺你荣升西州大都督,眼下正有件事不好分断,正好你来了,请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高峻问,何事?
人们七嘴八舌把事情讲述一遍,高峻的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晦气!”他问刘武,“我不在,你是怎么主事的!为什么安排这么个半吊子去沙丫城?”
刘武惭愧无语,脸上胀得通红。高岷道,“刘牧监怕出事,倒是安排了两名有经验的录事随行,只是……”
两名随行的录事回道,“高大人,我们不是没说过,还不止说过一次,但刘司马有言在先,我们两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