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人回到人群中,想着自己刚才对此事的处置,除了自已抖落了与丽蓝的事情之外也没什么好法。高大人只希望能波澜不惊地把她带回去,那便是大功一件。
这时,冯征过来问道,“高大人,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高大人摆摆手,有些恍恍惚惚地说,“等等,木头人在洗澡。”
原本围在篝火边、还有些乱哄哄的那帮牧子群头们,听了高大人不算高的话音,顿时鸦雀无声。他们听到一阵“哗哗啦啦”的戏水声、和十来个女子的欢笑声,从远处河边一丛丛密密生长的白叠草后边传过来。
这些人极有耐心,静静地等着十一位女子头发湿漉漉、袅袅婷婷地走来,一直走到了四顶大帐篷中间的小帐篷里去。高大人这才说道,“大伙跑了两天,今天不练也罢,都去洗个澡,留了值更的,剩下的都睡觉。”
众人就等高大人这句话,呐喊一声从地上跳起来,边往河边跑边把衣服扔得满河滩都是,然后像下饺子一样跳到河里。
高峻站在河边,思索着要真是在这里建一座牧场会怎么样。这里水草丰茂,的确适于养马。依他看这片沿河两岸的绿洲建一座中牧绝对不是问题。
只是这里离着西州太远,隔着一道天山,而且还是在大漠的深处。身后便是以浮图城为首的十多个部落,相互之间要怎么相处就是个大问题。
高大人想,如果都像是古屯城那样就省心了,可那也是打出来的交情。西州在这里又没有一座守捉,只靠他手下的这些护牧队,把人都拉过来也不够啊。
可是要让高大人简单一句话放弃,高大人又十分的不舍得。因为从柳中牧和交河牧场一出来,不是去往北边的大漠,就是去焉耆方向,可用的野牧地点实在不多。他决定天亮的时候一定再把四周的地形好好摸一摸,做到心中有数。
有两名女仆走过来,到了高大人身边,轻声问,“大人,你不要洗澡吗?”
高大人想,当然要洗,就随口应了。哪知这两人立刻上前来解高大人的袍子。高大人忙摆手道,“不必你们侍候,”让她们进去休息。
河中的喧闹声并没有影响到高大人的听力,在河的对岸几里处,有十几匹马正以中速小跑在那里经过,这支小小的马队在高大人营地的正前方稍做停留,又往西南方向跑去了。
高大人喊道,“洗洗就得了,又不是做新郎官儿!”
人们听到后,陆陆续续上岸,飞快地穿好衣服。高大人道,“所有的人夜里不能脱衣服,耳朵竖着睡觉,护牧队的人睁着一只眼睛!值更的人加派人手,再去两个机灵点的,沿河往上游二里地潜伏起来。”
高大人的话让这些人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人们都不吱声,不再嘻嘻哈哈,按着高大人的吩咐分头行动,几个牧子过去撒尿浇灭了篝火,帐篷里的蜡烛也立刻吹熄,营地里很快鸦雀无声。
丽容躺在帐篷里,一开始听高大人说话,这些人怎么睡觉还能睁着一只眼,耳朵要怎么竖着?后来才回过味来。
在远离西州的白杨河畔过夜,大漠里的夜晚对丽容来说既陌生又新鲜。她都有些奇怪,自已怎么会跑到了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来。
她算了算,自从高大人第一天到温汤旅舍泡池子,到今天此刻,仅仅是第四个晚上。四天前,她第一次见到高大人这个人时还看不惯他,把他当做一个大白天不务正事到交河县吃喝玩乐的庸官。
谁知道才四天,如果去掉今天晚上和昨天在树上的那个晚上,满打满算也就是两天,她便耍着小心机,非要跟着人家跑出来这么远。这是一个姑娘家应该做的么?
她自认为至少在四天前,自已一直算是个有些矜持、高傲的姑娘。在庭州田地城的时候昂着头从街上走过,对那些年轻小伙子们跟随不舍的目光视而不见。
而仅仅是两天的时间,她就感觉自己好像与以前不大一样了,在高大人面前,一切都颠倒过来。从她见到高大人的第一天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都有了像戏曲一样的味道。
她第一次在姐姐的店中随口宰客,
第一次一个姑娘家被人逼得跑到有个男人正在泡澡的房间里,
第一次抱了人家的衣服、跑进去给一个仅仅一面之缘的男人擦拭近乎一丝不挂的身体,
第一次经历了被人挟持又被人解救,
第一次看到一个大活人让人一只手甩到深谷里去,
第一次在树上躲了半夜,经历上百人打架,
第一次让十位女仆侍候着在一条河里洗澡。
而这么多的第一次,竟然都与高大人有关。丽容想,长这么大她也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表白自己的感情,只是结果让她不甚满意,因为高大人的回答不是她想要的。
想到这里,丽容有些伤感,感觉连自尊都没有了。不过他回味着高大人在河边对自己说的最后那句话,似乎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唐突而生气。他不是还遣了十名女仆来给自己洗澡么?他还叫自己木头人呢!
高大人在帐篷外并不知道帐篷里有个女子正在因为他辗转反侧,他在围马栏的外边检查了一遍,发现许多多这些人今天的活儿做得细致,桩子打得深、索扣结得紧,难道真是那几个女仆的原因?
这些人憨直可爱,他要为这些人的安危担责任。
每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野牧,高大人都要亲自带队,实在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