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赡道,“好好好,那你和高大人去滚池子吧,我就不烦人了!但单间的大钱我就不给。”
把陈赡赶走,高峻入了池子,丽蓝找了一只大木盆,在单间内舀了热水,把他脱下来的所有衣服都浸到里面,一件件搓洗。等高峻想出来时,一看连袍子带衬衣都让她洗了,一件干的没剩。
丽崭新的取来一套,里外齐全往池台上一放,高峻擦干出来,一件件抖开往身上穿。原来又是一件做工考究的白袍,竟然与她上一次在交河城买的那件一模一样。
丽蓝瞧出他的疑惑,说,“有身份的人,穿衣最忌花哨,上次我在交河一下子买来三件,”
她绕过去到他身前替他紧腰带,说,“你看,这白袍子虽不比你的官袍,但料子好,穿在身上舒适。襟子上紫色的花纹和紫色腰带又不艳,正合你身份,兄弟聚会正合适了……”
高峻托住她两个手肘问道,“你还有没有事情?”
丽蓝退后一步打量自己的杰作,站在她面前的就不再是西州大都督,而是一位fēng_liú倜傥的英俊公子,“我当然有事,你的这些洗过的衣物不要晾吗?”
高峻上前拉住她,“和我一起去喝个酒吧。”
这是高峻头一次主动说带她。丽蓝按捺心中暗喜,说道,“可我这会忙的,妆都乱了吧?再说明天你的袍子不穿了?”
两人边说边出来,高峻对她道,“妆什么妆啊,我看你不施妆更自然。我不信明天不穿官袍子,刘武就敢不认我这个大都督,走吧。”
“那……我就不要妆了,去洗了它。”说着扭身再进去。
陈赡已在外边等了片刻,见高大人和丽蓝出来、丽蓝又进去,便道,“又不是大姑娘,你就不要装了,再装酒菜都凉了——”
门一开,一只木皂角粉盒从里面朝陈赡掷来。
在高峪的酒店,几个人一直喝到了半夜。失了管束的高峪、刘武、陈赡三人喝到酩酊大醉,躺在酒店里不动。
高峻和丽蓝勉强出来时,两人也都摇晃了。丽蓝对高峻道,“你用炭火送我回池子上”。
高峻道,“那你自己上去,我……我不伸手了,不然再刮住你裙子。”
丽蓝扳着马鞍一连试了几次也上不去,高峻酒多手重,从她身后一抬让她上去,偏偏这次真的刮住了,“哧啦”一声。
丽蓝在马上心疼地嚷道,“这是半颗金蚕豆换来的!——!”
到了池子上,进院儿,这里的布局就与陈圩村大同小异,高峻拴马,扶她下来,丽蓝仍在心疼刮坏的裙子,进了屋点上灯一看,从裙腰到裙脚扯了通长的一道口子。
高峻嘀咕道,“半颗金蚕豆,只摸着黑听了一声响就完了,我可赔不起你的!”
丽蓝嘻笑道,“没事,反正我有很多,谢广为了捉偷金贼,每天泡池子都扔出两颗,反正不是我偷金矿上的,凭什么不要。”
她打开卧房中的衣柜,里面挂得满满的,“你看,每件都值上半颗!”
高峻酒多,倚在丽蓝床头眼皮打架,而丽蓝意犹未尽,指着衣柜里、问他道,“想不想看我穿起来的样子?”
说着,自顾将柜门大开,取了一套躲到柜门后。
只听柜门后一阵窸窸窣窣,不一会儿再出来时,原来的衣服不见了,身上是一套百褶裙。
百褶裙是由两种或两种以上色彩的裙叶拼接缝制而成的,可长可短,以幅多为时尚。不分尊卑、贵贱都可以穿,区别在于不同颜色的裙叶幅数多少,以及面料。
丽蓝身上这条是由七种色彩的裙叶组成的,一看就不便宜,裙摆底下露着半截雪白的小腿。
“怎么样?”丽蓝说着,在床前的空地上旋转起来,裙口很快扩张,活像一朵七彩花瓣的野菊花绽开。高峻吃惊地瞪了瞪眼,想要再看看野菊花的两根修长的花蕊,但野菊花闭合了。
丽蓝再去拿出一套,躲到柜门后去换,一边换一边仍问,“怎么样,好不好看?”
高峻道,好看是好看,但柜子里这么多件,每次躲来躲去,什么时候是个完。
丽蓝不理,再出来时便是宽松柔滑的花笼裙,是在贵族妇女中盛行的一种裙式。所谓“花笼裙”,是指用一种轻软细薄而半透明的丝织品,叫作“单丝罗”,上饰织纹或绣纹的花裙,罩在其它裙子之外。
丽蓝这次显得更是仔细,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出来,借着灯光,高峻看到上面用细如发丝的金线绣成各种形状的花鸟,不用问也可推想这花笼裙的精美纤细程度。
她说,“这是‘单丝碧箩笼裙’,要一颗金蚕豆一件,我买了两件,”不等高峻问,又说,“另一件我要给柳妹妹,她穿起来一定比我更好看。”
然后再挑出一套来,却是胡服,她躲到柜门后去换。出来时,却是头戴高顶毡帽,上衣是领、袖、下摆处各有棉边儿装饰,对襟折领、圆领窄袖,腰间是一条镶金饰玉的革带,下边是一条带竖条的小口裤。
大唐民风开化,在长安街头偶见有女子着此服式。着胡服首先要求女子面容娇好,身材也须玲珑匀称。不然在高顶毡帽下分别换一个丑八怪和一个美女试试便知。
可见衣物虽分好坏,关键还是在于人的美丑。
高峻曾见樊莺穿过胡式衣服,比丽蓝此时这件还要简单,但异域风情,娇气中带着野性,却不是一般人都能穿的。
丽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