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眼神躲闪着,抖了抖唇不知如何回答。
怕,她能不怕吗?他敢害她一次,就敢害她二次三次!连未来天子都敢动的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见她不语,沈逸风撑开竖在亭边的油纸伞,身影逼近过来。
素雪暗暗往后挪,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正巧这时,亭外传来了一阵人声,将沈逸风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抬眼一看是婧萱和秦妈妈,素雪顿时大舒一口气,连忙道:“已有人来接素雪,不必再劳烦沈公子了。”
言罢低着头快步往外走,总算逃出了这令她窒息的四角亭。
此刻婧萱已经冒着雪跑到了亭外,而秦妈妈正一踩一滑地小跑着跟过来。
“三姐姐!”婧萱喊了一声,双眼却目不转睛地看着立在亭中的沈逸风。
沈逸风静静打量这个忽然冲过来的人,瞧她如此莽撞唐突,想必不是江家的嫡女,而她又喊江素雪三姐姐……
思索一阵,笑道:“想来这位便是五秀了,劳烦代沈某送素雪回府。”
婧萱整个人愣住。
他不认得她?他居然不认得她?
他不是还打算来江府求娶她的吗?要不是半路冲出个江素雪,现在陪他一同在鹤亭赏梅的,就该是她才对!
可为什么,她居然把她错认成了五秀,错认成那个一无是处的庶女?
婧萱满含期待的眼神渐渐转为羞怒,看了看沈逸风,又转头瞪了素雪一眼,不由得恨声道:“还没成亲呢,就素雪素雪地喊得这样亲热了,没规矩!”
那一声分明是沈逸风喊的,婧萱却似乎只把气撒在素雪这里,讲完那句,便转头跑开,险些与迎面追过来的秦妈妈撞个满怀。
秦妈妈满脸焦急,方才四秀说亭子那边好似在砸东西,说什么三秀对沈公子无礼,她非得过来看看,喊都喊不住。
临出府前二太太千叮咛万嘱咐,不准让四秀和沈二公子会面,秦妈妈慌了,连忙追出去,谁料四秀竟跑得那样快,她这个老妈子在雪地里踉踉跄跄,好几次都险些摔了。
刚追过来却见四秀又羞愤地往石梯跑去,秦妈妈吓出一身冷汗:“忻奶奶啊,地上滑,摔着了可不得了!”喊着,又朝石梯追去。
“五秀她怎么?”沈逸风蹙蹙眉,这江家的庶女竟也这样凶?
千柔脸色讪讪,轻声解释道:“沈公子,方才那位不是五秀,是府上的四秀……”
沈逸风惊住,那个,居然是四秀?
四秀那边都跑开了,素雪也连忙福了一礼,低声道:“四妹想必是在催素雪回府,因此才会那样焦急,那素雪告辞了。”
言毕拉住千柔转身往下走。
沈逸风深蹙着眉,目光深远地望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原来那个就是江婧萱,还以为是个多么端庄持重的闺阁姑娘,却不料竟是这般冲动无礼。
雪更大了些,纷纷扬扬地飘下来。
目光移到跟在婧萱身后的素雪,沈逸风抽开嘴角,忽地笑了。
少顷,守在亭外不远的石榴走过来,看了那边一眼,轻声道:“二少爷,马车那里已经盯紧了,谨听二少爷吩咐。”
沈逸风收起油纸伞,沉默一阵,问道:“那边呢,可有问出结果来?”
石榴抿抿唇,似有难色,道:“回二少爷,已经问了,但并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江素雪自己得罪了裴大少爷,裴大少爷上门是来问罪的,可也不知为何,分明是问罪,最后反而送了一块玉。”
沈逸风双眼微眯,想了一阵,道:“继续问,问出结果为止。”
“是。”石榴忐忑应下,又问,“那江素雪那边,需要立刻动手吗?”
沈逸风将手中的油纸伞扔给石榴,转身往亭外走:“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轻举妄动。”
走出一阵,又停住,道:“江素雪三个字,不是你能叫的。”
石榴怔住,不明白他的意思。
沈逸风回头,看着雪中的红梅,眉眼带笑,道:“至少在位分上,她是沈家未来的二少奶奶。”
石榴神色僵住,察觉沈逸风脸色认真,才连忙支吾着应道:“小的知错,不该冒犯二少……奶奶。”
沈逸风这才提步离去。
石榴战战兢兢立在原地,全然懵住了。
二少奶奶?二少爷不是不打算娶她吗?怎么又承认她是未来的二少奶奶?
看着手中那依旧夹着雪屑的油纸伞,石榴皱起了眉。
素雪再上马车的时候,雪下得更大了,她心有余悸地僵坐着,不发一语。
他们的马车行得很慢,甚至会不时地停下来,车夫说好像东城口子那边封了路,眼下正在扫雪。
本已经做好了候上许久的准备,前世也曾遇到过大雪封路,那时候她足足在高速公路上堵了八个多小时,现代都是如此,更别说是拿大扫帚扫雪的古代了。
可这回偏偏出乎她意料,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前边就扫通了,马车一路驰骋,轻快地出了城东。
车厢里婧萱一直阴郁着脸,半句话不讲,秦妈妈小心伺候,也只换来一记白眼。
素雪脸上已经没了惧色,目光盯着一处,出奇地平静。
马车在江府东角门外停下,婧萱跳下马车就急匆匆地去找二太太,秦妈妈也慌忙地跟过去。
素雪踩着脚凳下来,径直向荣德堂方向走去。
守在月洞门儿口的妙梦见到素雪回来,本还兴致勃勃想上前来问问,却不料素雪一直冷着脸,脚步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