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涛和许雷虽然对苏雪的所为存了疑,却也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没有就此撂开不管,在她的督促下,一一按她所说的步骤开始了酿酒的工作。
砻米,蒸饭,冷却,拌酒曲,入缸等待发酵。这些事情两人以前都帮大人干过,此时干来倒也得心应手。只是,他们这边几个小孩子捣鼓得欢快,那边大人瞧在眼里却纷纷摇起了头。
许清明二人奔波在外,并不知晓,周围的邻里闻饭香观其行,却是看得一清二楚,有人忍不住责怪了起来:“涛子这孩子平日里瞧着虽然脾气暴了些,却也是个懂事会疼人的。如今怎么胡闹起来了,他爹和娘被银子愁得吃不香睡不着老成那样,他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儿酿起了酒?”
“可不是么?寻常过年时,那手头宽裕的人家才舍得用糯米酿上几斤酒解解馋,还不定能年年都酿上。他这会儿倒好了,莫不是瞅着家里借到银子便以为有余粮了,便浪费折腾起来了?那勇子可还在牢里等着杀头呢,他这样做可真是造孽啊。”
“是啊是啊,可怜的勇子,可怜的清明两口子,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东西来。”
众人越说越气愤,流着泪替许云勇难过的同时,看着许云涛的眼神也充满了责备与怨怪。
苏雪担心地看向许云涛,以为他又会一个暴起与邻居发生冲突。却发现他始终垂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两手拳头捏得“咯嘣”作响,一张唇几乎咬出血来,默默地承受着众人的指责。即便是雷子听不过想要张嘴解释一声,也被他一瞪眼给制止住了。
看着这样的他,苏雪忽然觉得有些心疼。只有她和雷子知道,许云涛想筹到银子的心情比许清明夫妇还要急切,对秦天强的仇恨想找他报仇的心情也比任何一个人都浓烈。
只可惜他年龄小又没有能力,绝望之下才将希望寄托在了一个他自己都时常会怀疑的更小的孩子身上。所以,他注定什么都不能讲,只能默默承受。
即便晚上许清明将他痛打一顿骂他不争气,他也是不辩不解,咬牙忍着。
三天后,苏雪让两人将从县城运来的锅盆桐等组装起来,正式开启了她在大唐首次蒸馏白酒的模式。
发酵好的米糟置于桶内的篦子上,再把蒸桶置于锅上,木盆倒扣过来盖住木桶,便使得木桶内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炉子里的柴火烧得旺盛,锅内的沸水咕嘟咕嘟地响着,桐内腾腾热气上升到桶顶。倒扣在木桶上方的木盆此时便成了简单的冷却器穹顶,猛烈上升的热气在盆底凝结成水,再沿着倒扣盆的穹面四下滴流。这时,悬挂在盆周围的一圈竹筒便起到了作用,将首次蒸馏出来的透明酒液完全承接了起来。一个简单而古老的蒸馏器,开始了它不简单的工作过程。
看着缓缓滚入竹筒内的白色酒液,许雷神情激动,不可置信地指着其中一个竹筒,询问道:“这,这真的也是酒吗?怎么跟水似的,与我们平常见的颜色一点也不一样?”
“这确实是酒。”苏雪含笑点头,示意他们取过一个竹筒拿过来,“它不光颜色与寻常的酒不一样,味道也大不一样,不信你们闻闻,再尝尝。”
许云涛的心情比任何人都复杂,心里不太相信苏雪,又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此次酿酒之上,此时自是心潮澎湃。
他紧盯着酒液的眸中隐见泪光,却紧抿着唇未出声,此时听了苏雪的话,率先上前一步用空竹筒换下一个装了酒的。
他捧在手里略一犹豫,便凑到了鼻间,还未吸气,便觉一股从未闻过的浓重的酒味直冲鼻间,直达脑际。
“嗯,好重的酒味,比平常咱们酿的或是酒楼里的浓多了。”许雷也捧了一竹筒在手,凑近一闻,立马觉得人都要醉了,忙拿开吐着舌头冲苏雪喊道。
“你们再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苏雪淡然颔首,话音才落,却见许云涛已一仰脖子将竹筒里小半竹筒的新酿白酒全喝光了,顿时捂额惊叫,“省着点儿,咱们还得靠着它生银子呢。”
本来就原料不多,再加上这么简陋的设备,能蒸馏出一两竹筒就不错了,哪经得住他这么牛饮啊。再说,这刚酿的新酒辛辣伤身,还含有杂质,不宜多饮。再要是酒量小的话,指不定就要醉了。
许雷闻言,便只用舌头舔了舔,一股沁凉辛辣的感觉从舌尖处传来,令他舌头抖了抖,惊呼:“好凉,好辣!”
许云涛喝得急了,只觉得一股浓重的辛辣味从喉头处直冲脑门儿,突如其来的刺激令他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两片红霞瞬间染上了他的双颊。
他甩了甩脑袋,甩去那突然袭来的眩晕感,不屑地举了举竹筒:“就靠着这么丁点儿辣辣的水,就能换着八百两的银子?”
“光这么点当然不行,还需要好好的运作才行。等过十来天,你们便……”苏雪摇头拧眉,抬头一看,却见许云涛满脸通红,双眼迷离,双腿一软就坐倒在了地上,顿时哭笑不得,“叫你先下手为强,现在知道酒劲儿有多足了吧?雷子哥,还是先把他扶回房去醒醒酒吧。”
“这就醉了?”许雷惊讶之余兴奋地笑了笑,忙上前伸手欲将许云涛扶起来,却被他重重地一拍给打开了,“让开,秦天强你这个混蛋,你杀人放火,坏事做尽,不得好死。不,死都便宜了你。”
一面说着,他又一面踉跄着自己爬了起来,眯缝着眼睛抬指左右乱指了一通:“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