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悄然退去,晨雾逐渐织上星空,将天地笼于一片朦胧之中。
鸿运客栈内,清寂幽静,晚睡的人们仍沉浸在各自的梦乡里。
“啊……呯!”一声拉长的杀猪般痛苦的妇人喊叫声伴着重物落地的咣当声,划破晨空,喝褪雾霭,再次将惊魂未定的众人吓醒。
客栈后排一楼中间的小屋中,放置木盆的脸盆架翻倒在地,盛水的旧木盆翻了个个儿倒扣在地上。木盆旁边一片湿漉,清水四溢,一块粗布帕子浸泡在坑洼的积水中。
李乐家的面目扭曲,神情痛苦,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双手在眼前晃悠,恨不得将那张布满了血痕的脸抠下来,好彻底解除那难言的痛楚。
“谁?是谁在脸盆里撒了盐巴?”她紧闭双目不停地甩动着脑袋,声音嘶哑地怒吼着。
一阵紧接一阵的噬骨的疼痛袭来,痛得她泪流满面。咸湿的泪水滑落,引得脸上的伤口越发疼痛难言。她再也忍受不了,转身往外跑。
打翻的清水湿滑了地面,她抬起的腿才一落下,便向着旁边一滑,整个人重心不稳,前扑着重重地趴在了地上,受伤的脸再一次与被盐水浸湿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又一声嚎叫出口,她顾不得身上的脏湿,手脚并用地一爬三倒,费尽力气才终于顶着满身狼狈跑出了屋子,在闻声前来围观的众人异样目光的注视下,蹒跚着步伐向着客栈西面的小湖处奔去。
她不过是借着木盆里浸了帕子的水清洗一下脸上的伤口,是哪个杀千刀的,竟在水里撒了盐巴要害她?
都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伤口上被撒了一把盐,她此刻算是彻底地领会到了。那难言的痛楚,真比直接拿刀子剜她的肉还让她无法忍受,让她恨不得自个儿将整张面皮剥下来,一了百了。
“哎?瞧那样子,不会也是去湖边寻死吧?”
“这一帮子人可真够热闹的,昨儿个死了一个丫环,今儿又奔过去一个婆子,倒是都惦记上人家的小湖了。照这样下去,这客栈出不了名,那小湖却很快就要闻名遐迩了。”
李乐家的狼狈模样取悦了旁观的众人,大家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了起来。也有热心的,目光一直紧跟着李乐家的到了湖岸边,想着她若真跳下去,也好赶上前救一救,劝一劝。
世上的事物再珍贵也贵不过自己的命去,就是再想不开也别把自己的命搭上啊。
只是,李乐家的直扑到湖岸边,却不是一个纵身跳下去,而是快速地蹲下身子趴在了地上,然后以一个狗趴着舔水的姿势将整张脸浸泡在了湖水中。那诡异的姿势举止,着实惊呆了好些人。
而这惊呆不过是一瞬的事,很快,客栈东面闹出的动静,又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啊,你们这两个**,救命啊,救命啊……”女子的哭叫声从屋内传出,几个动作快的伙计已顺手操了家伙抬脚踹开了门,随之而来的便又是一道惊天叫声,“啊……”
闻声的众人面面相觑,三三两两结伴缓缓靠近那小屋:“这又是发生什么事了?莫不是……”
有人立刻心领神会,脸上绽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向屋内。亦有人捏紧了拳头,脸露愤愤之色。
这真是多事之秋,昨儿个才刚被玷污了一个,今儿又凑成了一双。如此列人横行的客栈,还让人怎么安心入住啊?
“是你们,是你们玷污害死了我的姐妹,你们这对不得好死的**。”
“快,把他们死死摁住了,可不能让他们跑了。”
屋内有乱乱的叫声伴着混乱的脚步声传出,紧接着,一人匆匆跑出。
众人以为是歹人脱逃,有血气方刚的,便本能地想上前去拦,却见是位披头散发裹着凌乱衣衫的女子。
如瀑长发下,她的容貌并不出众,然一双斜挑的丹凤眼被泪意蒙住,微微泛红,却很有几分楚楚动人的风情。那一身明显被扯散来不及穿好的凌乱衣衫,只将她的婀娜的身形遮了个大概,若影若现间,更衬出她妖娆的身姿。
与这份撩人风情截然不同的,是她脖子处和裸露胸口处密密麻麻的红紫刺目的唇印,仿佛欲向众人诉说着前一刻屋内是怎样的颠鸾倒凤。
被众人各异的目光紧盯着,春裳只觉得如芒在背羞愤欲死,双颊红得欲滴出血来。而羞处传来的阵阵撕裂般的疼痛,更令她心如刀绞,愤怒交加,恨不得将那**撕裂活吞。
滴落的泪水再次蒙住双眼,她紧咬着牙关忍着下身的疼痛快步奔向住处,一个反手将门重重合上,整个人扑倒在床上哭了个天昏地暗。
“饶命啊,我们兄弟知道错了,饶我们一命吧?”祈求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目光,分别被两个伙计反绑着押出的两名长相相似的男子神情慌乱,其中一个脸上血痕累累,转头苦苦哀求。
“对,对,我们有百年的老参,愿意拿出来赔偿那女子,相信她也愿意私了的。”另一个说得眼睛一亮,动了动身子便想挣脱身后的桎梏。
这种事情最是见不得光,一般的女子都是宁愿吞进腹中烂掉也不会说出来的。如今还有百年的老参赔偿,相信她不会愿意再闹大的。
“私了?我呸!”押着他的伙计横眉怒目地狠狠踹了他一脚,大声呵斥,“你们**般为所欲为,糟蹋两个还害死其中一个,就想着赔一根百年老参就算了?人都死了,便是千年老参也用不着了。杀人偿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