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梦见了。
那是樱花飞旋的季节。
拓久,从学校里走了出来。
接下来他要去和生田绘梨花见面。
回国之后,两人读的不是同一个小学,幸运的是,他们在学校学习结束后共同奔赴同个钢琴老师的教室里练习。
最让拓久期待的,也是这段短短的两小时左右的练琴时间,以及他在樱花树下等待绘梨花的时间。
粉色的樱花花瓣落到了他的头上。
摘了下来,未能抓紧,便被略过的风吹走。
“抱歉,今天迟到了。”
活泼的声音从远处飞奔而来。
拓久抬起头,望向了那个可爱的女孩子。
春季的学生服装在她身上显得正为合适,精致动人。
“没事。”
平淡地回复了一句,拓久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那我们出发吧,老师那要来不及了。”
未过多停留,生田绘梨花握紧了他的手,狂奔起来。
并未因她的举动而有异样感,更不如说,拓久的心中只余下欢喜。
每一次,当他和绘梨花接触的时候,跳动在他心中的温暖感让他无法呼吸。可能在绘梨花眼中只是平常的拉着他奔跑而已,可对拓久而言,大为不同。
只是两手交握的程度,他能体会到何为幸福。
绘梨花能理解我。
除了母亲外,只有绘梨花能理解我的全部。
从初次开始,这个念头就一直出现,深入血液,流进脑中。
德国回来之后,拓久的交友环境并未改变,他的性格像是天生,与周围人缺乏交流。放课后的休息时间,他宁愿缩在学校角落处的图书馆静静地看着书,也不想参与到激烈的对抗游戏中去。
他缺乏积极性,无法融入大环境,也使得他更为珍惜每天与绘梨花相处的时间。
春风荡漾不止,樱花随风起舞,拓久和绘梨花两人小跑在围中。
“哈啊……”
终究只是两个小孩子,不一会,喘着气的两个人在马路上慢慢地走动着。
紧握住的手没有松开。
生田绘梨花是忘了,而拓久则是不想松开。
碧蓝的天空夹着大片的白云,阳光倾洒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温馨而又适意,不论是看官还是他们本人。
顺着马路往前走,向上倾斜的斜坡,铁路与公路的交叉口,等待着两列电车急行的时光,对于拓久而言,是最为美妙的时光。
或交谈,或沉默,或看向同个景观,彼此之间的羁绊让他们的动作异常地同步。
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人是青梅竹马吧。
能走得这么近,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自然的,而又幸运,不,该说是命运必然的事情吧。
慢慢累积的时间中,他们的羁绊一点点形成,难以切断。
“绘梨花。”
在等待电车急行的时候,拓久突然开口了。
“嗯?”
“能陪我一起看樱花吗?一年后,两年后,一辈子……能一直来陪我看樱花吗?”
不安。
应当是唯美的一幕,身处其中的拓久却感受到了不安,明明他现在正紧攥着生田绘梨花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与她设身处地的站在同一条线上。
突然变得幼稚。
我和绘梨花相差了那么多,我真的以后能和她在一起吗?
在偶然的行走中,他可以听到学校里的孩子谈论生田绘梨花的声音。
多才多艺的少女,似乎她的父母也有让她去做子役的想法。
与他相比,是天地的差距。
拓久深知自己的平庸,与懦弱。
害怕带来了不安,不安让他说出了这句话。
“难道拓久你要搬家了?”
谁知,女孩只是诧异地反问。
“呃……没有。”
“那为什么这么说呢,如果拓久你不搬家的话,我们不是可以一直见面吗?每年,不,每天都可以一起看樱花。”
她是很认真地说着的,拓久可以感觉得到。
不掺一丝谎言,来自于少女的天真。
这让拓久感到羞愧。
正因为平庸,正因为交际能力差,他才会思考得那么多,像个大人一般,可是同年龄的小孩子又怎么会这样呢。
温暖再度包裹着他。
“嗯,说的也是呢,那以后一起来看樱花吧。”
“当然了。”
两人的另一只手伸到了他们的胸前,拉起了勾。
以后要一起去看樱花。
在相互对视中,他们确定了。
也恰在此时,电车穿梭而去,栅栏打开,前方通行。
多么幸福的景色。
如果没有之后发生的事的话。
如果钢琴房拓久没有一时冲动的话,如果回家后拓久早早发现了母亲的异常的话。
可能来年,他们还能一起去看樱花。
……
……
在太阳上浮带来光明时,拓久醒来了。
“呀啊……”
不适应地眯着眼睛,德国住习惯了,日本的第一天睡得有点难受。
“晚上没有放好吗?”
他的额头上放着信封,看样子是他昨晚没放进去的缘故,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也幸亏如此,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
脱下了白色的衣服,拓久从床上下来,准备去卫生间清洗一遍。
比起自然的清醒,他更喜欢冷水的冲刷。
那能让他意识清醒得更快。
门把扭转,他打开了门。
然后他后悔了。
“不好意思,姐姐你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