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壮年的吕祖谦告老还乡了。
消息一出,着实让不少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在那些关心吕祖谦的人看来,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就辞官归隐,这无疑是不打自招的愚蠢行为,就算将来找到什么证据也不能替他洗刷污名了。
至于那些别有用心之徒,以及真正的闲杂人等么……
他们也惊讶,却是惊讶于这位当朝太学博士的脸皮厚度。
干出了这么丢人的事,还闹得满城风雨,这吕大儒怎么好意思继续苟活于世?
他怎么不赶紧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挑个臭不可闻的角落,草草结束了这充满羞耻的一生?
惋惜与质疑声此起彼伏,却并不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甚至连官家在收到吕祖谦递上的辞呈之后也不敢做出哪怕是表面上的挽留。
所有人都认为不合理的事,偏偏就发生了,这里面当然有着特殊的原因。
并没有别人想像的那样复杂,吕祖谦会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决定,仅仅在于他是大儒!
是的,大儒!
从没听过以德报怨的混账说法,吕大儒只知道孔夫子有过以德报德以直报怨的训诫,更能准确无误地解释为被人用手指头戳了一下就得赶紧拣块板砖给拍回去。
用仇恨暂时蒙蔽了吕祖谦那颗以死明志的心,但鱼寒也不敢保证这种手段能管多久。
送吕祖谦走,是必然的。
否则继续在临安这伤心之地,谁知道那老家伙会不会又被旁人刺激得挂到了房梁上?
成天呆在家里仿造木乃伊,不仅很累人,也是很吓人的!鱼寒可不愿干这种蠢事。
但就算是要灰头土脸地离开,有些事情也必须做出了结。
已经知道了某些真相,吕祖谦和彭龟年却依旧禁止某个小混蛋对大宋太子展开打击报复。
好在这件事情的另一位始作俑者还没离开临安城,不仅不需要太给他留脸面,而且就身份地位而言也勉强可以凑合着拿来当出气筒使!
“姐妹们!赶紧的,把前方的宅子给围起来,冲进去揪出那个小贱人!”一大清早的,东青门外不少人家还正在为新一天的忙碌而做着各种准备,却突然就被一阵异常嘈杂的响动给吸引了注意力。
打开房门,这才发现是一群来势汹汹的娘子军正在朝着某个小院进发,而那领头的恰好还有不少人都认识。
“这不是九娘么?一大早来收租,您老可真……”隔着大老远地就迎了上去,毕竟住着别人的屋子、欠着别人的房钱,态度当然得好。
“刘老三?你小子可还欠着老娘仨月的房钱!”没打算给对方留什么情面,只是用另一句话让他知道了什么叫意外的惊喜。“叫你家的女眷都出来陪老娘讨公道去,就免你一个月的!”
减免一个月的房钱?
别看这里的房租远不及吕祖谦那边的小院,但对于这些需要起早贪黑才能勉强维持生计的普通人来说,那可就是一大笔财富啊!
刘老三把家中钱财都送进了赌坊,正打算抽空去顶着满脑门唾沫星子苦苦哀求对方宽容些日子,哪还能拒绝这种送上门来的大好事?
“你,你,你,还有你……”别看九娘只是柴府的小管事,但她还是这贫民窟里不少人的债主,随手指了几个就做出承诺道:“谁家帮老娘出了这口恶气,都一样!”
越走越庞大的队伍,到了后来,除了前方那百十来女子之外,甚至还跟着不少手里拧着木棍的青壮。
“何人在此喧哗?”好歹也是闹出人命官司的小院,就算苦主的身份再卑微,临安府衙也必须慎重对待,至少是需要派人守着案发现场。
“九娘?”在吕大儒都买不起房的临安城,一个倒霉催的差役会成为九娘的租户,那有什么稀奇的?
“那小贱人能耐了啊?都能叫官差来守门了!”仿佛压根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九娘上前两步极其嚣张地戳着院门嚷道:“小贱人,今儿个甭管你叫谁来!欠着老娘的房钱,还打了老娘的人,这事要不给个说头……”
“九娘!九娘……”如今这周围,谁不知道院子里就自己这一个倒霉蛋?没胆子得罪对方,小衙役还得耐着性子做出解释。
“没了?欠着老娘的房钱跑了?”
“不是跑了,是死了!”
“死了?俩都死了?”
“都死了!”
“那也得给老娘个说法!”非常流利的对答,最终却只是换来了九娘更不讲理的叫嚣。
人都已经死了,咱去哪儿给您老讨说法?
没办法给九娘一个满意的答案,倒霉衙役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九娘,您可还没说到底是谁被打了,惹得您老如此愤怒!”
“还能有谁?吕伯恭那个没用的穷书生呗!”仿佛是被触及了伤心事,九娘干脆坐在台阶上哭嚷道:“老娘这命苦啊!自家闺女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心上人,老娘本意就给那穷酸寻个营生,也好让他将来能养活一家子,可谁知那蠢货……”
九娘的闺女?那可是比九娘本人还要出名,就那臃肿到极致的体态,再加上让人想起来都得打哆嗦的绝世容颜,也有人敢去迎娶?这是打算放家里驱邪避鬼么?
金国国师的善后工作做得不错,除了那俩原本就在这里做营生的女子因目标太大而被发现之外,其它人的尸首都得到了有效藏匿,这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却也给了鱼寒使损招歪曲事实的机会。
就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