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打坐陷在似睡非睡之间的时候,隐约感觉浑身汗毛竖起。她当即惊醒,抬眼却望见桌子对面站着一人。
却是风封回来了。她却未有提前预知。
她垂下眼眸暗忖是否应该夺了他手中引荐符……
“还睡什么?”风封喊住她,“卖画的有线索了。”
木云冷眼看他,“你方才想做什么?”
“想杀你。”风封却又呵呵笑道,“我在外头忙活,你倒好,却睡得这么香。”
木云也呵呵冷笑,“说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哎,你不会真信了吧?”
“信你气量大么?”
两人说了几句,紧张而微妙的气氛渐渐消解。随后两个自然而然就出了门,小绿见他俩要出门,说什么也要跟上。
于是,在被木云照例揪了面部之后,三个一起去了卖画人家里。
风封白日里便来过这里,他们这一路过来自然也是顺风顺水。
只是推了院门进去,便有些不如意。先是小绿被一根大萝卜绊倒,接着便是木云险些被陡然歪到的晾晒支架给砸中,再就是一群鸟雀飞过,陡然便有一滩鸟粪落在风封头上。
若说前头小绿和木云的遭遇只是意外的话,那么风封这一桩绝对就是意外中的意外。
“这院子有古怪,你小心一些。”风封清理了脑门,寒着脸道。
木云见他咬牙切齿的模样,生硬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想笑!”风封却又陡然说话。他又转脸看着小绿,“还有你!别打岔,看着点儿都!”
好在院子里的古怪也就只这么多。那群惹怒风封的鸟雀后来又掠阵经过,却倒是没有再做出把屎拉在他脑门上的荒唐事来。
“这些扁毛畜生无端的出来,又消失得无声无息,跟安排好的一样。”风封回身看了木云一眼,“你们都跟紧一些!”
风封推开院子尽头的老旧门板,走了进去。
木云紧随在后。
“你先不忙跟去!”小绿陡然伸出小短胳膊阻拦在她前头。
木云便冷着脸看他,却听他又道:“风哥哥比你厉害,让他先看看里头情形。”
“做什么?”木云还未开口,风封已回身拉了她一把,“都快些进来!这里古怪,一起走才好照应!”
木云有些诧异他这时候的热情。这几日的印象中,他根本就不会好心管小绿。在他眼里,小绿就同他随手带着的不紧要物品一般,根本就不必操心它会如何。
木云抬脚跨进了门内。小绿紧追在旁侧,迈着小短腿也跟着抢了进去。
“离我远些。”木云抖抖衣袖,迫它不能再在她跟前晃。这小蛇兽同她有杀父之仇,她可不能在这种明显不对劲的环境里同它关系紧密。蛇类冷血狡诈,她更要多多提防。
屋内正中搁着张桌子,上面用端砚压着两幅卷轴。
木云和风封两个一起展开这两幅卷轴,却发现一幅还未附上内容,是空的,而另一幅则是个半成品,上头画着一汪湖泊,湖岸边隐约勾勒出一棵巨木的模样。
巨木底下临水的部位晕染了一个墨团,这个墨团破坏了这个画面的意境。
“这应该是画了一半……”风封看向木云,“然后遭遇了意外,譬如说,有人抓走了作画的人。”
木云将这幅画拿近了细看,墨团似乎还真就只是个墨团。她将画重又放下,抬手在墨团上摁了摁,“若这并非误笔,作画之人原本打算画什么?”
风封摇头冷然道:“不过是张未成形的弃儿,谁还真把它当回事?想那么多无益。”
他轻车熟路地去靠墙的桌台上取了油灯,点燃了灯芯,搁在正中的桌子上。
见木云不说话,他便又说道:“我也没少刻东西,同画画的功夫差不离,你信我便是,我比你懂。”
木云点头:“哦。”
“‘哦’什么?比起你一个失忆到连自己是谁都要别人来告知的,我不是比你懂得多?”风封没好气地又说了一句。
木云实在无话可说。她就不该放任那个自己出来作,竟连名号的事也给外人知道了去。
小绿这时候忽然开口道:“这里头有些闷,让人忍不住想发火。”
“你闭嘴!”风封怒瞪了它一眼,“我现在就很想对你发火!”
这屋内很空,倒不像有人居住。三人的说话声在这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小绿闭嘴,只显露略出急促的呼吸声。风封也没再说多余的话。
四面墙壁都悬挂着字画,当中内容都是禽鸟鱼兽,抑或是表明个人情操志向的诗句。左右两边没被字画遮覆的地方各自开着两扇小门,大略是厢房之类的去处。
“那两道门一个是去书房和卧室,一个是去后院。”风封指着那两道门。他白日里早将这屋子内部搜罗了个彻底。
木云一不留神问了句:“没有厨屋?”
“他们接引使个个都是仙门中人,哪个用得上那个?”风封嗤笑。
木云冷着脸压制那个犯蠢的自己,但她却又无端的想到那个将小绿绊倒的大萝卜。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简直就不像是自己的,只恨不能进去将那个企图改变自己的东西即刻灭杀。她这里正烦闷得很,却又听得小绿颤声道:“我,我好像不行了……”
说话间,木云瞧见它下半个身子已变作了蛇尾。那尾巴尖薄得近乎透明,赫然就是一把利刃。它每日都由风封喂了抑制变化的药汁,木云心思电转,觉察出一股阴